十二月十五日,一個風雪的傍晚,長安街頭宵禁剛開始,大批黑靴子騎著馬朝崇仁坊趕去。

街頭巡邏的金吾衛看見這些黑靴子,並沒有阻攔,也不敢阻攔。

都知道,那些都是直接聽命於當今聖人的。

為首的楊國忠,更是大唐朝堂上下第一野狗,逮著誰都是一頓瘋咬。

楊國忠在崇仁坊坊門下馬,不良人先進去,將周圍清空。

在一眾人的簇擁下,楊國忠大搖大擺進了一家宅院。

這間宅院很大,很豪華氣派,是朝廷安排給進京述職的官員住的。

此時前院有不少官員,正在議論紛紛。

“都讓開,楊中丞到了,那邊的人站好,不準動,再動給你狗腿打斷!”

“這邊是誰他媽的吐的口水,過來舔乾淨!”

“都站好,楊中丞過來了!”

“……”

一個護衛手裡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小心翼翼呈遞給楊國忠,楊國忠卻大口大口喝起來。

喝湯的聲音,讓周圍的官員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人呢?”楊國忠隨口問了一句。

“在裡面。”

“楊中丞,裴尚書在裡面。”杜乾運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楊國忠冷哼一聲,繼續往裡面走。

“楊國忠,你來這裡幹什麼!”

說話的是魏州刺史王鑄,他輕蔑地看著楊國忠,彷彿楊國忠和前院角落裡那條天天跑來搖尾乞食的狗一樣。

“大膽,你敢直呼中丞名諱!”杜乾運怒斥道,“你這是犯上!”

“哈哈哈,楊國忠算個屁!”王鑄大笑道,“不過是靠女人上位的小人!”

“足下何人?”楊國忠臉色陰沉問道。

“我是魏州刺史王鑄!”

楊國忠一聽是魏州刺史,面色微微一變。

魏州是河北道第一州,也是河北道的治所。

安祿山叛亂之後,魏州遭到洗劫,王鑄去年年底被安排到魏州,一年時間,魏州上下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尤其是配合朝廷在大運河修建渡口,魏州的渡口修建的是最快的,今年從東南進入黃河,再進入北運河,魏州的運力承受了一大半,完好地將後勤都排程到了清河、滄州一帶。

楊國忠還知道,聖人都多次在朝堂上提到王鑄,並且表揚他的政績。

但據御史臺和不良人掌握的訊息,王鑄在魏州的治民手段非常粗暴。

自從朝廷在洛陽召開招商大會,在地方上擬定了渡口新政後,王鑄開始大肆培養魏州地方商人,用各種灰色的手段,強奪民力。

當然,之所以說是訊息,而不是證據,是因為楊國忠也沒有找到證據。

楊國忠並不排斥用粗暴的方式去辦事。

不僅不排斥,而且他非常喜歡,在他看來,辦事守規矩,就他媽的是蠢!

辦事就該用最簡單的辦法,達到目的。

但他一直想找王鑄的麻煩,因為王鑄曾經多次上書反對兩稅法。

楊國忠自然也不管什麼狗屁兩稅法,但楊國忠知道兩稅法是聖人心心念念想要推行下去的。

迎合聖意是楊國忠唯一認為有價值的一件事。

“王鑄,我聽說過你!”楊國忠擦了擦嘴巴,“我還知道,這一次是你第一個動手的,是不是?”

“你說是就是,我哪敢反駁。”王鑄呵呵笑起來,看著周圍的人說道,“我要是敢反駁一句,還不被楊中丞抓起來,打到承認為止?”

周圍的官員也都笑起來。

“要不楊中丞把我們都抓了,畢竟我們都動過手!”說話的是齊州刺史孫束,“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