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林甫現在很頭疼。

因為楊國忠沒事就公然質疑他的政令,就說最近的控銅令,楊國忠就在李隆基面前提出了質疑。

並且一度上奏疏彈劾頒佈此政令的工部尚書,在朝堂上下搞得風風雨雨。

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眾所周知,朝堂上沒有人敢質疑右相的政令。

可現在楊國忠時不時就跳出來喊幾嗓子。

這無疑讓李隆基也很納悶,開始懷疑李林甫,甚至宣召李林甫進宮質問。

雖說李林甫對答如流,表面打消了李隆基的懷疑。

但政令被質疑,是一條口子。

李林甫執政的方式很簡單:排除異己。

以前是誰有不同的意見就滾蛋。

現在,楊國忠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李林甫卻沒辦法把楊國忠幹掉。

這無疑讓朝堂上下一些表面恭順,卻心懷異心的人看到了右相的弱點。

於是在接下來一段時間,投機分子們居然開始蠢蠢欲動,質疑控銅令的聲音越來越大。

李倓連續多日趕路,沿著官道快速南下,他有李隆基的手諭,路上根本無人敢攔。

到了七月初十,王鉷得知李倓離開了洛陽,他大笑道:“建寧郡王離開洛陽又能如何,難道他還想透過這種方式,改變朝廷的控銅令不成?”

“聽說他帶人往東方行去,帶的人可不少!”

“買通地方刺客,半路刺殺他!”王鉷冷笑道,“一個十數歲的小子,這時還敢離開洛陽,找死!”

七月十五日,李倓抵達中原第一城汴州,他從黃河渡口登岸後,卻沒有在汴州停留,只是匆匆瞥了一眼。

這汴州往來船隻如梭,商貿規模,竟然快趕上洛陽了。

七月十六日,李倓抵達陳留,在陳留遇到了刺客。

好在李倓帶了不少扈從,將刺客盡數斬殺,抓住了幾個活口,卻未審問出一個所以然。

顏真卿說道:“必然是右相的人派來的這些刺客,我們沒有時間了,好在從此處南下,多是平原,大王,我們不能再多做停留。”

“你說得對,從現在開始,每天睡兩個時辰!”李倓揮動著馬鞭,帶著人便開始繼續趕路。

這一路上,竟然遇到了數次埋伏和刺殺。

李倓這才切身感受到大唐政治場上的兇險。

等到了七月底,李倓已經抵達長江邊。

當天下午順利渡江,進入銅陵地界。

這個時代的經濟主流還在關中、黃河南北。

不過由於楊廣的大運河在這一百多年中帶來的經濟效應已經初見成效,長江一帶也日漸繁榮。

例如揚州,就是江南第一大城。

以揚州為中心,輻射出去,蘇州、餘杭的經濟都有被帶動起來,尤其是人口增多,良田日漸開發。

八月初一,李倓正式抵達銅陵城外。

這一路走來,他看到了與黃河一帶不一樣的風景。

盛唐的淮南道,比他想象的要富裕,一片片良田連成阡陌,一望無際。

難怪安史之亂後,大唐的財賦主要來源於江淮地區。

杜牧就說過一句話:機杼耕稼,提封九州,其間蠶稅魚鹽,衣食半天下,況今天下以江淮為國命。

可以說安史之亂打破了南北財政格局。

但如果這個時代南方沒有發展,安史之亂再如何,大唐也沒法依賴江淮。

顏真卿突然對李倓感慨地說道:“大唐的未來在江淮!”

李倓訝然看了一眼顏真卿。

顏真卿這個人,性格很直。

他給人一種很樸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