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指望他的親人有好血脈麼?程天籟遲疑了半天,卻一個字也開口不了。

“我,我……”

“噓”宋昂伸手輕輕捂住她的嘴,手掌的溫度讓唇都熾熱起來。他說的平靜,“我給你時間,你別輕易做決定。”

程天籟閉了閉眼,壓抑狂烈跳動的胸口,轉過身,這一次宋昂沒再挽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尋不著半絲陽光蹤跡。

回到宛郊巷,陸唯已經不在。程天籟一個人往家走,她步子小,速度慢了又慢。就好像看了一場電影,現在還接受不了自己是女主角。家庭橫禍之後,她便再也不敢做這個奢侈的夢。兩年牢獄已給人生抹上汙點。

她的青春,骯髒的不足以與任何人相配。

可為什麼是宋昂呢?劊子手的舅舅,和傅添流著相同血液,這是一個可怕事實。

程天籟在離家百米遠的空坪裡逗留,坐在長石凳上發呆久久。感情是個牽一髮動全身的東西,扯進前事恩怨,教人不敢邁步以後。她就不明白了,無妄之災怎就偏偏落在她頭上,失去的遠比得到多,上天從不公平,可自己未免太不幸運。

如果這是甜蜜前的考驗,那她寧願一生平淡,不要驚喜。

付出的這麼多,難道還挽不回一點點的快樂嗎?

天籟一閉眼,淚水就不由湧現。

凳子還沒坐熱,就聽到家的方向傳來尖銳人聲。近了還聽到雜亂腳步咚咚響。她揉了揉眼睛,跑在前面的不是小姨嗎?

天!後面眾人抬著的是媽媽!

小姨也看清了她,尖聲失叫:“閨女啊,你阿媽病死了!人不行了!”

如一個驚雷,震的她頭昏眼黑,媽媽已經完全失去意識,像灘軟泥被鄰居架著四肢。小姨拍腿大呼,“沒氣了沒氣了,送醫院去!”

程天籟像機器一樣跑在前面,出了巷口右轉,老伯開著貨車遠遠駛來,大家把病人抬上去,貨車太高費了不少勁。

程天籟像被抽光力氣,“砰”的聲坐在地上。

她覺得冷,身體跟結了冰一樣,扯開嗓子都說不出半個字。看著手忙腳亂的人和病怏怏的母親,眼睛一陣發黑。

直到一股力量將她從地上提起,雙手摟緊她的腰,一用力,人便靠在硬朗的懷抱裡。

“天籟!”

循著聲音痴楞回頭,眉眼朗如明月,是宋昂啊!

“不要怕,有我在。”他貼上耳垂,沉沉低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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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大門緊緊關閉,程天籟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小姨來回踱步心有後怕,“出去洗個菜就這樣了,阿姆不知道吞了什麼東西,我進去就見她摳著喉嚨在地上打滾,臉色蒼白喲跟個死人一樣,造孽喲!”

她伸頭往搶救室張望,“我搖她都沒知覺,張家老伯把人倒掛著抖,東西也沒吐出來。”

程天籟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宋昂低斥住嘮叨不停的婦人,“人在搶救,先耐心等。”

小姨坐到椅子上,小念抓著她的手怯怯望著宋昂,顯然的,小女孩很怕這個男人。宋昂扶住天籟的肩膀,“我們坐著等,醫生還沒出來,不要往壞處想。”

她猛的回神,愣愣看了宋昂一眼,身體一軟直直往地上坐去。

“天籟。”宋昂眼明手快,用力架住她的胳膊。眼淚一滴一滴的在地上暈染開來,程天籟哭出了聲,“這麼久都沒出來,她會不會死?那我該怎麼辦!”

宋昂一把摁住她的頭,“你冷靜點。”

她的情緒已然失控,宋昂將她鎖緊懷中,“程天籟,要是想你媽媽好,你自己先好好的!”

他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直到她安靜下來,宋昂捧起她的臉,“你信醫生,人命不脆弱。”

兩人坐在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