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耳聳立的一撮黑毛閃爍著王者的威嚴,儼然是森林中的猞猁之王。

“老貓”眼球的凸起滑過一抹濃綠色,腰部逐漸隆起,四爪微微後挪。雄狍嘶鳴著頻頻後退,對峙了十幾秒突然轉身躍出五米開外,放步疾奔。

尖銳的嚎叫從雪地上掠起,藍汪汪的天幕劃過道道裂紋。

雄狍在狹長的狍路上狂奔,“老貓”緊追不捨,飛奔中的毛皮硬生生撕裂了刺骨的寒風。

雄狍沿著橢圓形的狍路狂奔不止,‘老貓’似乎不急於撲食,追了兩圈後停了下來,偷偷跳上椅子高的樹狀上,眯著眼,下巴微抬,如同閱兵的將軍。

雄狍仍在狂奔。

大興安嶺北部地區的狍子被當地人稱作“傻袍子”。眼前的狍群,秋季在山谷裡的小溪飲水,到了冬天小溪凍成冰坨,它們仍然翻山越嶺而來,吃雪也要吃小溪上面的雪。狍子是“一根筋”,出行沿固定的狍路前進,平時狍群從北側進入山谷,飲水吃雪,後從另一側返回,繞了一整圈。

雄狍繞著狍路狂奔,呼氣如霧。

“六圈……八圈……十圈……”藍大海捂著凍得通紅的鼻子,聲音帶著笑顫。

範猛瞥了藍大海一眼:“長見識了吧,只有咱奇汗國家森林公園才有這麼大的猞猁,別的地方的還沒有狼狗大。”

雄狍逐漸慢了下來,仍不肯停下,彷彿猞猁仍在身後窮追不捨隨時會撲上來。

雄狍沒了力氣,“老貓”動了。

飛奔,騰躍,重炮般從空中射向雄狍,“老貓”身體跌倒,四爪朝天,鋒利的牙齒叼進了雄狍的脖頸。

兩個強壯的獸體在雪地上快速翻滾,中間夾雜著雄狍垂死的掙扎和鳴叫,“老貓”的牙齒牢牢鉗住它的喉嚨。猩紅的血從喉嚨中激射出去,在明晃晃的雪地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線。

賈佳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拍拍胸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了野生動物的生死相搏。

“老貓越來越精了。”範猛吧嗒吧嗒嘴。

藍大海眼睛一閃一閃,追問賈佳“你說那個狍子像不像康指導員?”

“啥?你說咱們指導員是傻袍子?”範猛反應過來,哼聲打著滾從胸腔裡砸在藍大海臉上:咱們指導員可不傻,他聰明著呢。”

走在最前面的康凱從原路返回,站在前面揮手:“看什麼呢?跟上!”

“指導員,老貓覓食。”範猛指著山下。

體型巨大的猞猁拖著狍子消失在莽莽的林海之中,狍群也安靜下來傻乎乎地抬頭著康凱,它們就在康凱腳下。

“呦呵!呦呵!”康凱大聲吆喝著,狍群無動於衷,仍然和他對視。

“看見了嗎?這就叫傻狍子。”藍大海悄聲對賈佳說:“狍子看見沒見過的東西就會盯著看,山下的偷獵者經常開著汽車等在路邊,有狍子經過立刻開啟車燈,狍子馬上就會站住,像施了定身法的似的,怎麼打都行。”

“你知道的還不少。”賈佳有些意外,她扭頭看康凱的時候不由尖叫起來:“你幹什麼?”

康凱掏出了手槍,瞄準了狍群,保險已經開啟。

第六章:暗香,幻境(1)

康凱和範猛匍匐到大雪窩附近時,賈佳就嗅到了濃郁的香氣,像是玫瑰花的香味,綢帶般從四面匯聚而來。接著她看見一條條彩虹般的玫瑰紅綢緞從天際彎延下來,數不清的玫瑰花瓣在綢緞上如同魚兒般跳躍,她似乎還聽見了悅耳的孩童歡笑。

彩虹般的綢緞遮蓋了整個天空,它們像是一道道從天而降的瀑布,從四面將玫瑰花瓣傾瀉到大雪窩中。

藍大海瞪大了眼睛,賈佳連連尖叫,他們不敢相信口口聲聲保護森林,保護野生動物的森警指導員要向狍群開槍。

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