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那一日,他們未必會相遇,天樞會有此舉實在不算意外。

阿烈古琪遵守了對天樞的承諾,他待天權很好,好得出乎天權意料,日常用度一律比照赫提的親王公主,沒有絲毫怠慢之處。

好得整個伽藍草原都在風傳胤朝四皇子是阿烈古琪的新寵,好得殷妲郡主每次見到天權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欲將其拆吃入腹的表情。雖然對於換美人比換衣服還快的赫提君王來說,連續這麼多年對同一個人保持興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實上,他們什麼都不是,阿烈古琪從來沒有對天權做過任何事情。與此相反,這種傳言的存在反倒是讓那些對來自中原的美人皇子心懷不軌的赫提貴族不敢輕舉妄動。

在天權看來,阿烈古琪對他唯一的興趣就是那張臉,那張與天樞極其相似的臉。儘管他並不知道,他們有過怎樣的過去。

天權來到赫提的第六年,阿烈古琪冊立亞林特親王的女兒殷妲為後。在其他人眼中,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天權卻固執地認為,這件事和天樞有關。

因為就在兩個月前,天樞娶了賀蘭謹之為妃。

賀蘭謹之,她不僅有著“渝京第一美人”的頭銜,而且還有著另一層更重要的身份,神威將軍賀蘭陵的獨生女兒。

她的姓氏“賀蘭”和她“齊王妃”的身份一樣讓阿烈古琪耿耿於懷。

儘管心中忿忿不已,阿烈古琪卻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計較天樞的事情。

那是伽藍草原的多事之秋,先是被征服的西列斯、烏魯爾特等六部遺民不堪赫提統治者的殘暴鎮壓起兵叛亂,再來就是蘭斯洛亞時代的軍政重臣們,因為不滿阿烈古琪藉著鎮壓六部之機集中兵權,紛紛拒絕出戰,雙方矛盾愈演愈烈……

最終,阿烈古琪不甚情願地冊立殷妲為後,方在布林特親王的支援下暫時化解了與舊貴族之間越積越深的矛盾,從而結束了這場赫提立國三十年來最大的內亂危機。

至於原本力量就被蘭斯洛亞大帝嚴重削弱的伽藍六部,經此一役更是徹底衰落下去,再也無力對赫提王權發起任何挑戰。

相對於阿烈古琪和殷妲利益糾葛的政治聯姻,天樞和賀蘭謹之的婚事要單純許多。他娶她,不是因為她是渝京第一美女,更不是因為她是賀蘭將軍的女兒,而是因為他喜歡她。

當然,也只是喜歡,僅此而已。

自從天權去了赫提,君妃最熱衷的事便是催促天樞早日成親,齊王妃的人選不消多說,自然是若離無疑。天樞幼時曾在蕪城生活過六年,與若離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無論是胤文帝、君妃還是穆親王、君懷仞,都很看好他們是佳偶天成的一對。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情,天樞始終將若離視若親妹,不曾有過兒女之情,尤其是在得知她的心意以後,更是能避則避,敬而遠之。

天樞十分清楚,他是不能娶若離的,那樣的深情,他無以為報。

現在想來,他和賀蘭的關係似乎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熟稔起來。自從十二歲那年被胤文帝以“懲戒”為由打發到賀蘭陵麾下的“秀”字營,天樞便成了將軍府的常客,與賀蘭謹之的相識亦是再自然不過。

記憶中的賀蘭是溫婉而明媚的女子,猶如一掬清流,徐徐流過心間。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向來安靜,從不多言,一雙清亮的眸子漆黑如墨,眼底彷彿有千言萬語在流動。

賀蘭愛笑,俏麗的唇角總是掛著像清晨的露珠一般清爽明朗的微笑,那種暖暖的、宛若春風似的淺淺笑意讓人格外安心。

許是為了這樣的緣由,也或是因為其他什麼,他和賀蘭的接觸在不知不覺中多了起來,以至於君妃三番五次在他耳邊明面暗示,賀蘭謹之身帶宿疾,不是多福多壽的主兒,叫他不要陷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