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厲聲喊道:“沒有一個人!!!每一天都是地獄一樣的生活!得到的食物會被搶走,村子裡每一個人都對我們扔石頭,只要看到我們所有人都會露出鄙夷的表情跑開,從來沒有一個人同情過我們!”

他喘了口氣,對著目瞪口呆的夏爾繼續說道:“我記得,我永遠不會忘記,在冬天因為沒有棉衣凍得瑟瑟發抖盧卡的樣子;我也沒有辦法忘記,我深愛的弟弟,我的盧卡,我愛愈生命的盧卡,是怎麼樣被那些孩子壓在地上打,打到全身沒有一處地方完好還會笑著對我說哥哥不用擔心的樣子;我怎麼能忘記,沒有食物吃的日子裡,我幾乎想砍掉自己的手給盧卡吃,卻被盧卡抱住吻在額頭的時候。”

“當我身處地獄的時候,我每一天都在祈禱,祈禱有什麼人,人也好,神也好幫助我,可是結果是,沒有。那麼告訴我,夏爾,我憑什麼要幫助他們,我不!如果我在地獄的時候沒有人幫助過我,那麼,我終其一生也不會對任何伸出援手。因為這個世界,從沒有教會我仁慈。”託蘭西忽然笑了起來,笑容灑脫。

“因為這個世界,只教會我報復。”

說完最後的話,託蘭西頭也不回地走了,從袋子裡拿起一塊麵包,遞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嚼起來像在嚼蠟,沒有一點滋味,只有苦澀順著滑到嘴角的淚水在口裡漫開。

夏爾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神色張皇,像一個迷路的,不知道怎麼辦的孩子。

他想道歉,對託蘭西,又想狠狠給他一拳,好讓他早點從過去的夢魘裡醒來。

託蘭西看著追著他的夏爾,情緒稍微穩定一些,忽然,可能只是一個上帝才能解釋的偶然,他想起了盧卡。有一次,他和盧卡搶了一個少女的包,裡面裝著那女孩爺爺的藥,盧卡想把要還回去,被他拒絕了,不僅僅是拒絕,更是把藥狠狠摔碎在地上。

後來那個老人死了。

雖然盧卡什麼都沒說,但是他知道,盧卡很傷心,覺得那是自己的錯。

他不想看到弟弟傷心,因為他愛盧卡勝過愛世上的一切,甚至勝於愛自己。那之後,他一直想對盧卡說一句抱歉。

那話還沒說出來,盧卡就死了。

如果盧卡沒有死的話,如果今天站在這裡,追在他身後的是盧卡的話,他會怎麼說?

“吶吶,救救他們吧,哥哥,他們很可憐的。。。”大概會抓著自己的衣角,撒嬌似的皺起眉頭這樣說道吧。

盧卡一直很善良,不像他,早就被那些人的惡意弄髒了心。那麼,那樣善良的盧卡,看到這樣見死不救的哥哥,會不會露出不贊同又不知該怎麼辦的猶豫表情呢?會不會又把一切歸結到自己身上,偷偷地愧疚傷心呢?

託蘭西,不,吉姆·馬肯,你的心要有多硬,才能看到那樣的弟弟還無動於衷?

他做不到,盧卡只要皺一下眉頭他就會妥協,因為他,深愛著他的弟弟。

即使他已經死去;託蘭西也做不出可能會讓死去的弟弟在另一個世界不安的事情。

他只是為了盧卡。

腳步停了下來,他把懷裡的袋子塞到夏爾手裡,轉身,手插在口袋裡,搖搖擺擺地走向人群。

他推開圍觀的人,動作粗魯得像流氓,徑直走到那個醫生的門前,抬腳,踹!連續踹了七八下,踹得鐵門都有些變形還不停止,直到鐵門被開啟,他還舉起腳,啪地一聲踢在那個醫生的腿彎處,差點把那個傢伙踹跪在地上。

跪在他面前。

“你。。。”醫生剛想說什麼,就被託蘭西毫不客氣地打斷。

“當然,我不是要求你去救那兩個孩子,以這個地方的裝潢來看——這麼寒酸——你肯定不是一個多有本事的醫生,所以我不要你救治他,被庸醫治死可是沒辦法起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