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良看著這一幕,不疾不徐的又說道:“賈欣親自送來這份禮物,說是為了主公,特地由藥商手中買來的,要獻給主公燃香,辟邪解憂。”

“他付給藥商的該是冥錢吧?”

“主公猜得沒錯。”來此之前,他早已仔細調查過了。“那名藥商前幾日意外暴斃,至今查不出死因。”

“這倒是賈欣慣用的手法。”關靖笑了一笑,抬眼看著,坐在腿上的美麗女子。“你爹就是以這塊沉香,為你命名的。”

“是。”她凝望著手中的沉香。“只是,爹爹將它抵給藥商時,我還年幼懵懂,已經不記得它的模樣了。”

他傾靠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細細看著這份重禮。

“這是香木的一種嗎?”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他力求節儉,難得會對貴重之物有興趣。

韓良搶先開口。

“沉香,似木而非木。”他望向主公腿上的女子,雙眸在灰髮的襯托下,更顯深幽。“還請姑娘,為主公解釋。”他的語音鏗鏘,敵意分明。

她輕咬著唇瓣,過了一會兒之後,開口才說道:“沉香乃是極南之地的蜜香樹,沁合了樹脂與木質之物。”

“敢問姑娘,蜜香樹如何才能產出沉香?”韓良刻意問道。

“蜜香樹受風折、雷擊或是人為砍劈、野獸攀抓等等傷害時,便會泌出樹液,日久之後,樹液結沉,是為沉香。”她輕聲解釋。

“這麼說來,沉香,是木的傷、是木的病?”

她呼吸一停,注視著韓良,沒有移開目光。這個男人,在提防著她。

“大人要這麼解釋也行。”她的語氣反而變得更從容。

“姑娘是醫者,自然知道,只要是傷、是病,就非除不可。”韓良說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警告。

“這點不必大人提醒。”

“不,我非提醒不可。”他頓了一頓,恭敬伏地。“國家棟梁,不能傷、不能病。若是對主公有害,就算是再珍貴希罕之物,我也會為主公除去。”

“我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麼。”她絕美的容顏上,沒有半分懼色。

“姑娘若是不明白,那就最好不過了。”

兩人一來一往,聽似在談論珍貴的香料,卻又像是有著弦外之音。

坐在一旁的關靖,只是聽而不語。

他的嘴角上,始終帶著淺笑,彷佛在欣賞著、玩味著,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

第5章(1)

婢女說得沒錯。

關靖留宿在書房裡的時間,遠比在臥房來得多。

即使臥房比起書房,不知舒適多少倍,但是他白晝處理政事,夜裡就入了書房,審閱各地各級官員上奏的卷宗,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換作是別人,肯定早已累倒。

但是,關靖不同於常人,愈是投入政事,他愈是精力無限,就像是狩獵中的猛獸,政事愈是繁忙,他就廝殺得更盡興。

他甚至睡得極少。

身為侍妾,她也捨下臥房,將香匣與陶燻爐,一併帶入書房裡,夜夜陪伴在他身旁,並不打擾他審閱,或是書寫,只是在一旁坐著。

不知經過幾個不眠的深夜,某晚他寫完一份素絹時,才抬起頭來,望向沈靜的她,像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

“你怎麼還不睡?”他問。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會陪伴他,直到窗外天色亮起。難以想象,嬌弱如她,竟能耐得住連日少眠。

“大人尚未就寢。”她輕聲回答。“我不能早於大人入睡。”

“喔?”他莞爾挑眉,嘴角笑意深深。“就連我的謀士、我的勇將,都受不住這樣的夜夜少眠。文人禮數還多了些,會告罪去休憩;將士卻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