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此作罷。他很疼愛自己的女兒。

郭綸看了長子一眼,心中搖搖頭,虎父犬子。道:“你看看這封書信。”

郭家長子接過父親順手遞來的書信。這是賈環命人送來的書信:本官亦欲在敦煌開辦報紙,行銷西域,郭員外可助我一臂之力:望於月內籌銀5萬兩。

“這…”郭家長子抬頭看向父親,心中剛才關於女兒的婚事的想法,頓時又遲疑起來。郭家跟著賈參議辦報,在這份西域第一大報,官報中參一骨,好處何其之大?

郭綸笑一聲,道:“行了。收起你那小心思吧。你想聯姻,賈大人未必同意。我準備選派族中的子弟,跟著賈參議做事。”闔府上下,都說他是大家長,蠻不講理,難道他不希望自己的孫女好?眼光啊!

郭綸的三子郭灌從門外進來,聽到這話,心中活泛起來。他留在家中,和大哥、二哥一起,將來能分多少家產?他想起那日在胡商骨利府上,看到那種令人渾身顫慄,熱血沸騰的場景!那是他所向往的!

將近半月,北山山腳下戰場殘餘的痕跡,依舊存在。染血的土壤,訴說著那晚慘烈的戰鬥。

任何勝利,不管是大勝,還是小勝,都不是嘴炮噴出來的,而是要用鮮血,用命去換來。

瓜州城坐落於疏勒河畔。亦是沙漠中的綠洲。周長十五里,城中人口約3萬。小於敦煌。但,五六萬大軍雲集在此。並有徵調來的十幾萬民夫,穿行在嘉峪關、敦煌、瓜州等地。在九月中旬時,城內城外,各種生意異常的繁華。

大勝之後,軍中將士輪班休假。腰中帶著賞錢,買酒大醉,或找胡姬尋歡。徵調的民夫亦準時拿到工錢。這都帶動著瓜州的消費。瓜州周邊的衛星城常樂城中的商賈都趕來做生意。

秦弘圖騎著馬,從瓜州城東的軍營中出來,看到路邊相熟的幾名效勇營小旗,在簡易的酒肆中,和幾名白皙、風滿的胡姬調笑。禁不住一笑。近來,瓜州城內外,最走俏的生意其實是青樓生意。回首,眺望著北山腳下壘起的胡兒京觀。打馬到設在城北的傷兵營中。

他昨日就跟著上司楊渭抵達瓜州。他由樂副將帳下被抽調至黑衣新月衛中當書吏。

傷兵營的營帳單獨的與軍營隔開。佔地很廣,約有十幾畝,分為數個區域。

北山戰役,固然是大勝,總計斬首5萬,俘虜近10萬人。但,周軍同樣亦有損失。

秦弘圖的目的地是輕傷營。他的好友易俊傑在當晚追擊的時候摔下山路,小腿骨折。

一路走過去,大夫、學徒、運送各種藥物、物資的人員,以及來探望的軍中將士不少,人來人往。處處充滿著烈酒的味道。場地上到處是架著的大鍋,正在煮著白色布條。這幾日有雨,晾曬不方便,全靠沸煮消毒。

骨折,在大戰餘生之後,只算輕傷。秦弘圖問了幾名學徒,找到易俊傑所在的營帳中。

他正架著腿,在鋪著枯草的羊毛毯上和人吹牛,“誒,老哥,這種井然有序的戰後救治工作,必定是出自我們聞道書院的旗幟人物賈子玉之手。想當年,雍治九年,我們在妙峰山下救災,和窯工一場大戰,就是這樣處理的。”

營帳中,十幾名受傷的周軍,正聽著易俊傑吹牛。他們年紀從十五歲至三十多歲,每個人身上的傷情各不一樣。基本都是外傷。有的腦袋受傷,有的手臂受傷。大多穿著周軍發下來的紅色鴛鴦襖。都漿洗的非常乾淨,裡面的棉花縫的嚴實。這是後勤部門的功勞。

其中一名坐在角落,半倚著,穿著藍色棉襖的中年男子,很看不慣易俊傑吹牛的樣子,出聲譏笑道:“聽易兄弟這麼說,軍中凡是有益的變化都是賈探花的功勞,那還要齊大帥幹什麼?”

“噗嗤!”

四五名士兵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