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緊攥成拳。

我伏在床邊,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不知所以,如此多的看客在旁,他們也許並不理解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我的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索性不開口,待眾人退下,我一步掠下床幃,“陛下,我葵水未至少四月有餘,絕不會懷胎三月!”

他並不回身,依舊背對著我,“彤史記載皆是你虛報,如何可信?”

我一窒,他說的不錯,當初為何會那般大意…

“張太醫…請陛下傳召張太醫!”我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是唯一替我診過脈的人!

劉徹出奇地平靜,我卻愈加不安,片刻,張太醫果然迅速趕到。

“兩月前,本宮曾派人密召你診脈,可還記得?”

張太醫深深埋著頭,畏縮著抬頭瞥了我一眼。

“如何不說!”我急得一步上前,扯住他的袖口。

撲通一聲,他重重跪下,整個身子都伏在地上,“老臣該死,求陛下恕罪!”

“如實稟告,否則即刻處死。”劉徹冷冷拋下這句話,緩緩扒開我的手。

“兩月前,李美人確實曾派人密召,正是老臣診的脈。”他戰戰兢兢,顫抖道。

我長吁一口氣,挺著肚腹艱難地起身,“為何你當時說本宮並未懷孕?”

“老臣當日便診出美人懷有一月身孕,只是…”

“不!你說本宮並未懷孕,南陵可以作證!”南陵…提起這個名字,我忽而啞然。

“說下去。”劉徹壓住我的聲音。

“若不是美人以死相脅迫,老臣絕不敢欺瞞至今…萬望陛下明察。”

我拼命地搖頭,“你為何要害我…”

“陛下若不信,李美人的貼身侍婢可以作證!”

我步步後退,猛地撞上冰冷的石柱,震地腦袋嗡嗡作響。

原來棋局早設,從我踏足未央宮的第一天,便已泥足深陷…

就在我沉溺於左右兩難的糾葛中時,黃雀早已在後。

她,或者她們。

可此時我的恐懼蓋過怨恨,只聽劉徹又道,“朕只問你兩句話。”

“陛下請說。”

“你何時替李美人診的脈?”

“時近兩月。”

“當時她懷胎幾月?”

“胎兒剛足月,脈象細弱,胎位不穩。”

劉徹一腳將他踢開,“滾。”

“諾。”張太醫連滾帶爬地出了殿門。

屋內又變得死寂,不知何處吹起的風,將帷幔卷的簌簌而動。

“我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可我還是要說最後一句,不論如何,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是你的!”我站在他背後,用盡力氣喊道。

久久沒有回答,他忽然轉身,右手猛地扣住我的臉頰,五指用力,幾乎要將下頜骨捏碎。

“朕的孩子?”他將我向後推去,我扒著他的手,踉蹌著跌在地上。

他並不放手,大力將我甩在榻上,我雙手護住胎兒,到最後只能用肩膀抵住床面。

“是的,這是你的孩子!”我頜周酥麻,發出破碎的音節。

“朕不會再信,你這個淫婦…當日出宮私會,朕已經極度忍讓,可你便是拿這個孽種回報朕?”他左右覆在小腹上,狠狠按下。

痛得一陣眩暈,我明白,此刻他已經認定了孩子不是他的。

可我的孩子還未出世,還沒見到媽媽,更不能毀在他親生父親的手上。

不論我們之間,還剩下多少真心,可這是底線,我不能妥協。

“你聽我說,出宮時間短暫,而且我擔心他傷勢未愈,後來有被人發覺,根本沒有時間去做,更不可能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