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從佟鷺嫻那裡發出來:“算了,她畢竟從小被寵壞了,動不動就拿死訛人,跟家常便飯無二。我回去啦,省得難堪。”話說完,身體未動。

“辛鳳嬌,跪下!”爾忠國厲聲說道。

“膝蓋硬,跪不動。”

“噗”讓人踢跪下了。

我忍住疼,爬起來。

沒等站穩,“噗”又讓人踢跪下。

我再站,“噗”地再跪。

最後,我躺在地板上了。

“唉!”佟鷺嫻又嘆道,站起身往外走,“忠國,送我回去。”

“太晚了,就住這裡。”

“人言可畏,你我只是朋友,總住在這裡難免惹出口舌。我還是回去罷。”

“你這話何意?”爾忠國攔住她,一隻手臂伸出攬住她的腰。

“鬆手啦。”發嗲的聲音。

“我還有事相商。要走也得明天再走。”

“公事還是私事?”佟鷺嫻輕聲問道,扭了扭腰肢。

爾忠國頓了頓:“私事。”

“私事免談。公事麼,可以考慮。”

爾忠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突然,低下頭親吻她面頰一下。佟鷺嫻一驚,推開他,嬌嗔道:“要死!”

我躺在地板上氣得要命,當著我的面這就勾搭上了,臭不要臉的!

“你們一對狗男女實乃天作之合,早就男昏女假,但是請別汙染我的眼睛!”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爾忠國好像根本沒聽到我的話,雙手攬住佟鷺嫻的腰,兩人擁吻在一起。

“把門讓開,你們怎麼胡天胡地都行!”我又羞又惱地叫道,心突然痛得抽筋,一時動彈不得,這種突如其來的痛感比身上被踢過的痛還痛上數十倍。

根本沒人理我,彷彿我是空氣。

我深呼吸幾口氣,後退幾步,向右轉,助跑,跳!躍上書桌。爬上窗,蹬開紗窗,跳!

一次笨拙的著陸,差點將腦袋撞到欄杆上。

顧不得許多,我爬起來就往自己房間跑,關了門窗,拉上窗簾,鑽進蚊帳內。

我流了很多眼淚,卻不明白為何而哭,只是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好像沒了魂。

這夜,我沒能睡著,十分想念媽媽,同時,想起了爸爸。

當初爸爸跟媽媽鬧離婚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的出現。他曾經那麼愛媽媽,那麼愛我。從我記事起一直是爸爸在照顧我生活,每天早晨換著花樣為我做美味的早餐,經常問我想吃什麼,不厭其煩地找材料,甚至打車穿過整個城區就為了買到某個專賣店特供的新鮮食物。

那麼好的男人最終還是拋棄了我們母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十一年來沒有一句問候,沒有寄過一封信,不僅忘掉了曾經的最愛,也忘記了曾經最疼愛的女兒,徹徹底底,完完全全……

這個世界上真有一生一世不變的愛情嗎?那會是什麼樣的愛情?就算看得見也摸不著吧。

爸爸臨別之際的話猶在耳邊:“小伊,爸爸不是不要你,也不是不愛你,而是必須離開你。”

我聽不懂爸爸的話,很多年以後依然沒弄懂。

媽媽無奈而悽迷的眼眸,爸爸冷漠而決然離去的身影,深深刻在我的記憶深處。

曾以為是自己的長大造成父母的分離,現在總算明白無論我長大與否,該發生的都會發生。但是當時的我好恨自己為何長那麼快?因為小時候,他們恩愛有加,是人人眼裡羨慕的模範夫妻啊。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一切都在改變,想抓住曾經的那抹幸福回味一番,可它就像風中流動的輕煙——不可捕捉。

黑夜,如此漫長,天色好像總也亮不起來。

窗簾飄動,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