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隨即撤回。呼吸聲驟然消失。

我緩緩睜開眼睛,不見了黑影,唯有窗簾還在沉鬱的夜色中飄動……

戲辱

一整天都懶得出房間,骨頭好像沒了,只剩下軟塌塌的肉。

夕陽依舊耀眼,從窗簾的縫隙內照進屋,刺得人眼痛。我無力地開啟房門,看到地上放著的托盤,飯和菜整整齊齊地放在裡面,看上去挺誘人。

一夜未眠、一天沒吃東西的我感覺不到困,感覺不到餓,更感覺不到渴,彷彿所有的知覺一夜間都消失了。

腳底有些踉蹌地走出屋,打算下樓去院子裡走走,散去身上的黴味。

爾忠國的屋裡傳來佟鷺嫻的聲音:“你怎麼不管你妹妹了,打算餓死她麼?我們可不是惡魔,人道主義還是得有的。”

房門一定開著,否則聲音不會傳這麼遠。

“她餓了自然會吃。我沒禁她的食。”

“你昨晚那樣,你妹妹如此自命清高的人一定氣壞了。你不去她屋裡看看?萬一出了人命我可成了大罪人啦,你如何向你義父交代?”

“她沒事。”

“你去看過她了?”

“……”

“好啦,我知道你重情重義,只是……你從沒考慮過我們倆的事情嗎?”

“我不想委屈你。”

“藉口。”

“真心話。”

“那好辦,你去我姨父那裡一趟,答應娶我就行。”

“這怎麼可以?我成過親的。”

“你算成的哪門子親?徒有虛名。”

“畢竟是成親了。”

“我不在乎。”

“……”

“說話啊。難不成真要我嫁給那個洋鬼子?”

“那是工作需要,你可以考慮一下。”

“你什麼意思啊?”

“你我本就不是可以隨性而為的人,何況——”

“昨晚你在糊弄我是不是?”佟鷺嫻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

“不是。”

“說謊。為了做給你妹妹看,讓她吃醋,我沒說錯吧。”

“小聲點,叫人聽見不好。”

“聽見又如何?你我的事情大家都清楚。”

“那是兩回事。你我之間是你我之間的事,不要論及她,她怎配和你相提並論?”

“哼哼,但願你不是口是心非。工作壓力本就很大,非要再弄個那樣身份的女人進來。我天天都替你擔驚受怕。紙是包不住火的,底下弟兄們已經有頗多議論。你讓我如何辦?”

“她孤掌難鳴,不足為慮。”

“但時不時搗亂也夠人頭痛,完全像個小無賴。”

“她從小就愛惹事,如今這樣已算收斂很多。其實……她膽子很小,成不了大事。”

“照你這麼說來,你打算一直縱容她這麼對我了?”

“我會好好教訓她的。”

“如何教訓?你倒說說,如何教訓這麼一個身份的小無賴?以小賣老!冥頑不靈!頑固不化!”

“噓,她就在外面。”爾忠國注意到我的氣息。

“還敢偷聽?”

我扶住欄杆,大口喘氣。他二人談論我的事情好像在安排一隻癩皮狗的命運。

看著欄杆外面堅硬的地面,我很想縱身跳下去,只需幾秒鐘,肝腦塗地,不再受他們迫害。

但是,死狀可怖,再也不漂亮了。

萬一死不掉呢?半身不遂?

不不不!不能選擇這個死法,好像是我做錯了事、罪責難逃只求一死似的。

我是無辜的,我要堅強點,該死的絕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