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使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包括呼氣、吸氣。”我說著閉上眼睛,急速搜尋當時在現場的諸多細節。

迅速用肥皂將手洗淨後,我拿毛巾沾著淡鹽水將左大姐的下身洗乾淨,又拿剃刀將她下身的毛髮除去。

“肚子疼嗎?”我問她。

左大姐搖搖頭:“不太疼,有一點兒。”

“應該還沒到時候。”我假裝老道,“肚子很疼的時候才是真正要生的時刻。”

“是的,是這樣。”旁邊一個大嬸說道。

“聽說宮開四指就可以用力了,現在放鬆。”我安慰左大姐。

“啥叫宮開四指?”又一個大嬸問道。

我正在尋思如何作答,爾忠國的臉湊近我,近乎唇語:“你到底行不行?什麼聽說,你幹過這活麼?”

“啟開,別搗亂!”我拿胳膊支推開他的臉,他這張佈滿鬍鬚的黑臉格外惹人厭煩。

我低頭伸出四根手指頭,看四指大概有多寬。媽媽當時就是拿手指伸進那個孕婦的肛。門裡探測宮開幾指了,一點不嫌髒。我也要這麼做嗎?

爾忠國的臉又湊過來,壓低聲音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別逞能!”

我瞪著他:“要麼幫忙,要麼閉嘴一邊待著去!”

爾忠國第一次這麼溫順,乖乖地閉嘴,閃到一旁去。

我猶豫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探向左大姐的肛。門。她輕呀了一聲,本能地收縮。

“呼氣,呼氣,放鬆!”我囑咐道,手指往深裡鑽探。緊縮的壓迫感沒了,手指抵達一處硬硬的凸起。“胎位是正的。”我欣喜地說道,“宮開兩指了。左大姐,不錯的開始,你還要放鬆啊,就快進入產程了。”我抽出手來,拿草紙揩去指上的汙物。心裡又在想是兩指還是三指呢,根本沒數啊。但是對左大姐來說,我的每一句話都給她帶來信心和希望,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媽媽就非常自信。雖然看著覺得那次生產挺順利,但她後來她說那個孕婦的狀態其實很不好,如果當時沒穩定好她的情緒,結局則可能完全不同。

一個人的信心相當重要,關鍵時刻彰顯異能。

我相信我可以成為歷史上最成功的產婆——未經培訓、直接上崗的那種。

新生命

我不斷安慰左大姐,讓她儘量放鬆。

一個小時後,左大姐呻吟的聲音開始頻繁,“大妹子,是不是快生了?肚子疼,連腰都疼。”

“快了,”我依舊將手指探入她的肛。門內查探宮頸開口的程度,胎兒的頭又沉降低了一些,“你餓不餓?”我問道,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點兒,可我不想吃。疼。”

“不疼的時候可以抓緊時間吃些,儲存體力。”我想起媽媽接產那次囑咐產婦必須吃點東西。因為那女人怕疼一直不願吃飯,到了關鍵時刻體力消耗異常大,產力卻不夠,自然會對胎兒和母體產生不利。

“越來越疼了,哎喲!”左大姐的叫喚聲大了些,雙手使勁揪著被褥。

“用鼻子吸氣,嘴巴呼氣。”我緊張地看著左大姐。她的額角已被汗水打溼。

我忽然想到忘了一個細節,當陣痛頻率增加時,也是臨盆的特徵之一,於是急忙看錶,注意她每次疼痛加劇時間隔的時間。

有兩個大嬸在一旁端著水和飯碗,每當左大姐疼痛減緩,她倆便交替喂水和食物到她嘴裡。

守在左大姐身後的爾忠國開始沉不住氣:“怎麼這麼久還沒生下來?”

“這麼久?你以為是下餃子啊。生孩子哪有這麼容易的?”我一邊看錶,一邊煩躁地頂回他的

話。

他又閉上嘴,但他抬手臂抹腦門的動作讓我發現他也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