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親吻也不可以。

五倍的靈敏劑,縱使再溫柔的吻也是酷刑。

「不,我不要注射。」黑眸執拗地閃過一道亮光。

「別怕,我親自幫你注射,保證扎針不疼。忍耐一下,只要用了緩解劑,很快就會有效。」艾爾洛森像哄小孩子一樣溫柔,滿臉憐惜,心中千瘡百孔。

衛霆,為什麼偏偏是衛霆,總要受這種沒人可以承受的痛苦?

「不要緩解劑,不要。」

「別亂動!衛霆,你聽話點,不要亂動……」懷裡人的掙扎,讓艾爾洛森這個威嚴的少將驚慌失措,既怕他摔下來,又怕雙手太用力弄得他更疼。

「我不要緩解劑。我只想多看你一眼,艾爾。」

審訊室瞬間死寂般安靜。

凌謙忍不住走前一步,被凌涵冷冷地伸手攔住。

「哥哥他……」

「他不是哥哥。」凌涵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深邃眸子凝結成冰。

厚厚冰層下,是他被凍得四分五裂的心臟。

哥哥他,被艾爾洛森卑鄙險惡地抹殺了。

哥哥的身體,被一個死了二十年的孤魂佔據了。

不能接受!

因為是複製人,所以才這樣對待他嗎?因為是複製人,就理所當然抹去他的存在嗎?不管你們用了什麼方法,我絕不接受!

要把哥哥帶回家,一定要讓愛我們的哥哥重新回來。

衛霆的靈魂,必須毀掉!

凌涵走前一步,挾帶著令氣溫降低的危險。

「哥哥,你受了傷,神志不清了,請跟我回去接受治療。」知道熟悉珍惜的身體裡目前並不是心愛的人在主宰,凌涵說話的語氣冷淡犀利,「你是新凌衛號的艦長,我是軍部指派對你進行監督的軍官,你現在喪失自主能力,我有權代你做主。」

「誰說他喪失了自主能力?」艾爾洛森抬頭,一點不讓地逼視回去。

「他現在並不是凌衛。」

「你有證據,證明他不是凌衛?讓開,我要帶他去醫療室。沒看見他在忍著疼嗎?」

凌涵擋在門前,比一堵牆還強硬,盯著艾爾,冷笑著一字一頓地說,「他不是我哥哥,疼死活該。叫他快點消失,讓我的哥哥回來。」

「混蛋!」

如果不是抱著愛人,艾爾絕對一拳打碎這張陰毒的俊臉。

這時,疼得臉無人色的凌衛開口了。

「我要發表宣告,」痛得嘶啞發顫的聲音,卻透著冷靜,和深思熟慮後的篤定,「維爾福中將,請為我作證。」

早就趕到的維爾福中將和一干下屬,一直被他們當成透明人待在一旁。

忽然被衛霆指名,維爾福中將才揚起濃眉,跨出一步。

嚴肅地掃視著室內的人。

「維爾福,幫我一次。」顫動著痛楚的黑眸向維爾福一掃,慘笑著說,「你欠我一次,記得嗎?」

維爾福山一樣的脊樑驀然一震。

早已百鍊成鋼的心,被這個多年不見的眼神深深觸動。

二十年前,偉塔羅娜戰役,偉大至極,卻被生生抹殺,無人知曉的漂流人計劃。

當年如果不是衛霆,自己這個如今怒吼三軍,跺一下腳星球都要震三震的中將,早就成了宇宙中一粒微塵。

還記得那個完成計劃歸來,穿著緊身宇宙服,臉上猶掛著兩道汙跡的年輕軍官。

在艦艇走廊上擦身而過,一掌輕輕拍在他肩上。

笑容燦爛,意氣風發。

你欠我一次,記住啦,維爾福。

聲音清亮,帶著一絲孩子般的得意。

衛霆,是衛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