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叉著腰站直身子,“這可麻煩了,病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葉大夫趕緊探查年輕男子的脈搏,“胸腔穿刺耽誤不得,由我來操作。至於手術的事,你去外頭問問,能不能找到患者的親屬。”

說著,葉一柏毫不猶豫地解開手上的繃帶。

他的傷口雖然只是表皮劃傷,但由於被碎玻璃割破,傷口既不規整又較長,再加上一直未曾停下手中的活兒,傷口還在微微滲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給我針。”葉一柏語氣果斷。

郭大夫看著葉大夫的傷口,緊閉嘴唇,突然俯下身去,沿著葉大夫剛剛定位好的下一根肋骨上沿慢慢刺入。

他不甘心自己只能做個割瘡疤的郎中……郭大夫慢慢地、堅定地將針刺入病人的胸腔。當針尖穿透胸壁膜的瞬間,他明顯感覺到了針頭遇到的阻力消失了。

“注射器!”葉一柏輕鬆一笑,將注射器遞給了郭大夫。郭大夫迅速接過注射器,同時鬆開了夾住膠管的鉗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抽取液體。

葉一柏則拿起一把止血鉗協助固定穿刺針。

在葉一柏與郭大夫聯手進行胸腔穿刺之際,小許護士已奔向門外尋找患者的親屬。

村中的裴澤弼與趙三爺正在治療室外徘徊,自然也聽到了治療室內發生的一切。趙三爺面露覆雜之色,原本打算等到這位郭家三公子度過危險期再通知郭家人,然而……

趙三爺目光詢問般投向裴澤弼,後者搖搖頭,未發一言。

就在這個時候,小許護士急匆匆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請問哪位知道病人的家屬聯絡方式?”她焦急地詢問。

“小丫頭,這病人還有救嗎?”趙三爺拄著柺杖問道。

小許護士瞥了一眼趙三爺手中的柺杖,回答道:“不清楚,不過要是沒有病人家屬簽字的術前知情同意書,我們就不能進行手術。”

“雖說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但醫生也是普通人啊,冒著救人卻被反誣的風險救治病人,萬一出了岔子,病人在穿刺過程中或之後不幸去世,那郭大夫和葉大夫豈不是要揹負沉重的責任?”

小許護士噼裡啪啦一口氣說完一大串話。

“有的時候,那些危重病人如果不立即手術就會有生命危險,可偏偏這時候家屬又不在身邊,你說這到底該不該救呢?救了,萬一病人術後出問題,醫生就成了害死人的兇手;不救,就被指責毫無醫德,連生命面前都不敢冒險。總之就是怎麼做都是錯。”

她說完,做了最後的結論:

“總之,在沒有家屬簽字的術前知情同意書的情況下,一旦胸腔穿刺結束,我就立刻報告給咱們護士長,絕對不讓這兩個好人冒險把病人推進手術室!”

裴澤弼咳嗽了兩聲,掩飾住嘴角的笑意,隨後轉身下令:“去查一下剛才那位病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儘快找到他的家屬。”

趙邾不安地挪動著腳步。

趙三爺重重地嘆了口氣,開口道:“那是工農商局郭主任家的三公子,趙邾啊,你去打電話吧。”

趙邾重重地點點頭,在小許護士的帶領下朝護士臺走去。他邊走還邊聽見這位機靈的小護士嘟囔著:“我還以為那個拄拐的老人需要我們照料呢,誰知他心腸這麼狠毒,自己兒子都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了,竟然還隱瞞著他家人,還要讓葉大夫和郭大夫冒著風險給人做穿刺,真是人不可貌相吶!”

趙邾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黃昏時分,村莊盡頭的黃泥路上

郭家老宅第四個門牌號前

郭大山憤然將一疊泛黃的手稿擲落在土坯地上,他粗重的喘息聲夾雜著泥土的氣息,腳下重重踏在那些散亂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