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都已將近子時,這場接風宴持續了不少時候,他是此次出行的主使,席間所有的人都會敬他,鴻臚寺官員能他擋酒,卻擋不了所有酒。

趙錦諾笑了笑,擰了熱毛巾,俯身替他擦臉。

他配合仰首,閉上眼睛。

趙錦諾莞爾。

他慣來生得清秀俊逸,精緻的五官猶若鐫刻,替他慢慢擦臉其實也是件全然享受的事。

「笑什麼?」他未睜眼,卻能感受到她的笑意。

趙錦諾輕聲道,「我在笑,這算不算敝帚自珍?」

阮奕睜眼,「我是敝帚嗎?」

趙錦諾忍俊。

阮奕也笑。

一時間,耳房內都是二人的笑聲。

「頭還暈嗎?」趙錦諾又替他擦了一遍,熱後將毛巾擱在一處。

「有些。」他應聲。

她指尖輕輕撫上額頭,太陽穴,力道稍稍加重了些,「好些嗎?」

「阿玉,好舒服。」他仰首看她。

趙錦諾溫柔繼續。

「阿玉。」他看她。

「怎麼了?」她順勢吻上他額頭。

他唇角勾了勾,溫聲道,「入了南順境內,我每日應當都有諸多人事要應付,恐怕沒有時間同早前一樣陪你,我身邊有不少人看著,你同我在一處,反倒不便。阿玉,你不如和丹州一道,先去京中,也不必等我,我在慈州還要呆上幾日,晚些我們在京中見?」

趙錦諾微楞,她原本是想同阮奕說起此事的。

其實在離京前,阮奕便說過,到了南順他應是沒辦法顧及她,她只是沒想到阮奕會讓她同丹州一處……

趙錦諾俯身貼近他嘴角,輕聲道,「你就這麼放心,不擔心你的阿玉姐姐被人拐走了?」

阮奕笑笑,伸手將她扯入浴桶當中。

趙錦諾被他壓在浴桶壁前。

他雙手抵在她兩側,隱晦道,「人是我的,心也都在我這裡,誰拐得走?」

趙錦諾瞪圓了眼睛。

阮奕伸手撫上她側頰,曖昧道,「阿玉姐姐的大白兔只有我一個,不是嗎?」

趙錦諾漲紅了臉。

……

一宿春色,直至翌日天明。

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阮奕替她繫好衣領,又溫和交待了一聲,「照顧好自己。」

這一路,見她為人處世周全謹慎,早前時常出門在外,無需多擔心。

又有丹州和譚悅在,其實比同他一處還要安穩些。

他同開陽有事要辦,她在亦會讓他分心。

她原本心心念念來南順,便是見師長的,同他一處反倒拘束。

到了南順境內,分開走,對他二人都好。

都便宜行事。

只是,他心中捨不得她,也不得顯露。

趙錦諾卻上前擁他,「阮奕,要不,我還是同你一處吧,不走了……」

她本也捨不得他。

阮奕嘴角勾了勾,心底似暖意徜徉,溫和道,「小別勝新婚,在南順京中等我。」

趙錦諾還是沒有鬆手。

阮奕輕聲嘆道,「阿玉姐姐是不放心我嗎?大白兔心裡只有你一人。」

分明是打趣話,趙錦諾笑了笑。

她已換了驛館侍女的衣裳,馮濤就在苑外候著。

阮奕送至外閣間處,趙錦諾目光中依依不捨,「記得要每日想我。」

「好。」他應聲。

趙錦諾又道,「早起一次,睡前一次,餐前一次。」

阮奕低眉忍俊,「好。」

趙錦諾又上前擁他,「阮奕,你也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