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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慣來都喚她阿玉。
也會厚著臉皮,喚她阿玉姐姐。
細究起來,她與他相處的時間怎麼這麼短?
不過是在乾州的江船上偷偷親過她,而後在乾州官邸同她分別,她讓他不可以喜歡旁人,那時候的他還是小傻子,離開乾州時,馬車內都是他的哭聲。
她與他總能在一處遇見,在宴相的書齋內,他會追著大白到她跟前,在書架與光的縫隙裡,聽她念書,虔誠的目光看她,她心中微動,親他,他亦效仿……
往事幕幕如浮光掠影在腦海中飛逝而過,卻又如鋼針一般,針針扎進她心底。
如同,他在月牙湖落水時,她救起他,他擁緊她,喚的那聲揪心而壓抑的「阿玉」!
馬車內沒有旁人,趙錦諾伸手捂住嘴角,眼淚再忍不住,瞬間濕了臉龐。
她想起在月牙湖的每一天夜裡,他會帶她去岩石峭壁處看月亮,她那時便想,這世上怎麼會有他這麼好看的人,比月色還美,她都不知她的畫筆能否畫得出其中一二。他會在耳旁說些輕佻浮誇的話,亦會在狩獵時全然信任將手交給她,她牽他至何處,他便至何處。他擁她射箭,也會在她耳旁沉穩而溫和得說,不急,再來……
再後來……
再後來,趙錦諾已不敢再想。
腦海中全是他伸手牽她,喚的那聲「阿玉」,全是洞房花燭,他笑盈盈揭開她的蓋頭,親吻上她的嘴角……
趙錦諾低頭捂著臉,不知不覺間,已經泣不成聲。
……
到主苑的時候,彤容正端了煎好的凝神靜氣的湯藥來苑中。
「錦諾!」彤容眸間憂色,「沒事吧?」
她是介懷娘親對趙錦諾的信任和照拂,也怕阮奕的官職越做越大,日後府中的中饋都會順利成章落到趙錦諾手中,但這些在生死麵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娘還好?」趙錦諾擔心
彤容搖頭,「方才昏過去了好些時候,醒了之後一直在抹眼淚,爹請太醫來過,抓了方子,方才才煎好,正要送去。」
趙錦諾腳下微滯,原本想要入內,此刻卻停下腳步來。
她是擔心娘。
但更怕娘見了她,想起阮奕,情緒會再度失控,昏厥過去。
「大嫂,你先進去吧,我在屋外候著。」許是馬車上哭了一路,趙錦諾此刻卻是冷靜異常。
這世上,沒什麼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讓人悲痛的事情。
彤容怔了怔,似是明白過來。
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又多了幾分諒解。
「有事我喚你。」彤容應她。
趙錦諾頷首。
眼見彤容撩起簾櫳入內,趙錦諾才在苑中的石凳處落座。
她知曉今日對阮府上下來說,都是不平靜的一日。
在往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會平靜。
阮奕的離開,就像一塊沉石墜入湖面,徹底擾亂了整個家中的寧靜。
而她,就是這不平靜的漩渦中心。
這個時候,府中的眼光皆會看她。
她若是哭得悲痛欲絕,歇斯底里,整個阮府之中都會黑雲壓城,陰霾至極。
趙錦諾坐在暖亭內,靠著身後的暖亭柱子,目光空洞而無神。
她沒有大白兔了。
沒有大白兔的阿玉,彷彿又回到了早前,新沂莊子上那個趙錦諾……
周遭的一切,對她其實都不重要。
等鬱夫人喝了藥,睡著,彤容撩起簾櫳,出了苑中喚她。
趙錦諾才擦乾剛才眼角的痕跡,隨著彤容一道入了屋內。
屋內阮鵬程和阮旭都在,見了她,父子一直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