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卻一使力,將手抽了出來,道:“別碰我。”起身就走。

就在這當口,樓下面卻有人高聲喝道:“國勢日頹,綱紀紊亂,權奸當道,正道不興。無恥小人,二三佞幸,不學無術,一意媚上。獻財貨以賄君王,濫刑罰而絕言路,致使天子耳目不明,不能聽忠良之諫!今日之嚴鴻,禽獸不如,何異於當年之江彬?實乃我國朝之蠹也!他不僅為謀富貴,殺妻另娶,更濫用天子儀仗,敗壞綱紀!這般惡賊,便當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在下劉同,身為言官,豈能……”

這位劉同本也是來看熱鬧的,但是見到夏紫蘇這等絕色,縱然身懷六甲,也難掩其姿容,不由心癢。又看眾人說到嚴鴻種種不是,夏紫蘇臉上悲憤莫名,劉同當即斷定,夏紫蘇也是嫉惡如仇之輩。自己正好發揮言官特長,反正大明朝言論無罪,樂得說幾句橫話,引得佳人注意。

沒想到他這裡說的口沫橫飛,夏紫蘇卻步履匆匆,彷彿壓根就沒看他。然而就在錯身而過之時,夏紫蘇右手微微一動,那位浩然正氣,無所畏懼的言官老爺,痛叫一聲,在地上打起滾來。原來一枚石頭打進了嘴裡,正打落兩顆門牙。

夏紫蘇鬼使神差,聽到這人大罵嚴鴻,尤其罵嚴鴻要斷子絕孫,這不是詛咒自己腹內的孩子麼?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右手一彈。等到發射了暗器,聽到那言官的慘叫,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怎麼能為一個奸賊,傷了個有良心的好官?可是錯已鑄成,又有什麼辦法檔。只得下樓去牽了馬匹,卻如同孤魂野鬼,不知該去往何方。

第六百三十五章 明婚暗鬥

夏紫蘇錯打了言官劉同,出得酒樓,淚如雨下。如今己身已汙,連城之璧已生瑕疵,嚴家自己不能去,邵大哥……自己不乾淨了,還有什麼臉見他?不如,到個無人的乾淨所在,拔劍自刎,免得留在人間丟人現世。

夏紫蘇這麼想著,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牽馬出京。可是方走出西直門,只覺得腹中陣陣動盪,卻是胎兒又做起怪來,更似有小手小腳,在肚子裡摸摸索索。她一方面強忍疼痛,心裡卻又擔心:孩子不會有什麼意外吧,這幾日總是難過,難不成是孩子要保不住?

就在此時,從道旁過來一個瘦削的青年相公,陪著個削肩柳腰的美婦人走過來。那婦人見夏紫蘇神色有異,忙道:“這位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如今夏紫蘇一顆心全在孩子身上,那一點死志又煙消雲散,只點頭道:“這位嫂子,請帶我去找郎中……我必有重謝。”

那婦人道:“說什麼謝不謝的,快隨我到前方庵堂裡休息。”又對那男子吩咐道:“天佑,快去請郎中來,越快越好。”

嚴府之內,早已是張燈結綵,鼓樂喧囂。鼓樂班子拿出渾身的解數,更有從教坊司派來的舞姬歌舞助興。嚴大總管嚴年忙著吩咐傭人,引著各位賀客入席就坐,二總管嚴俠忙著佈置喜堂。嚴家家丁、丫鬟多,可是來的客人更多,直忙的眾人手忙腳亂。

前者慶雲班行刺的事,殷鑑未遠,如今這場大喜事,又哪敢懈怠?足有一千名錦衣衛佈置在嚴家內外,嚴陣以待。防範著刺客。朝內六部尚書,除禮部吳山與嚴嵩不大對勁之外,其餘吏部、兵部、刑部、戶部、工部尚書,乃至各位堂上官。勳貴武臣。錦衣堂官,皆已來到。可謂是冠蓋如雲。濟濟一堂。

嚴世蕃彷彿今日他才是新郎一般,紅光滿面,熱情招呼著客人,猛可地。卻見次輔徐階面帶微笑,也來相賀。嚴世藩心頭一跳。這番拒婚之後,實在是大殺了徐階面子。原本估摸著,徐階一黨怕是要大舉攻擊。誰知此後許多日,朝堂之上,徐黨並未有所動作,徐階見了嚴嵩。也還是點頭致意。

小閣老何等樣人,豈會因此就放鬆警惕。徐階越是客氣,他越是擔憂,莫非另有後著?可是今日嚴鴻結婚。徐階竟然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