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何,嚴欽差這個朋友,咱們浙兵是交定了。

嚴鴻從台州府庫裡挪了幾千兩銀子出來,給溫州江湖及台州衛的人馬發了一次軍餉,由王必迪點了三個鴛鴦陣的浙兵再加上幾名輔兵,開赴新河所。台州城內,臨海知縣殉國,自有地方上本表彰請求典恤,由台州推官暫代知縣之職,處理縣政。台州勇營已經解散,便由台州衛接管了台州城防。嚴鴻又把台州富戶邀來,擺了桌酒席壓驚。

那些富戶前者本來以為大難臨頭,亂兵一起,自己多半都要遭殃,暗恨自己留戀家業跑的慢。沒想到一場兵變很快就被彈壓,雖然有些惡棍、無賴趁機哄搶,但是不成規模,富戶們所受損失不大,倒也都感謝欽差彈壓有方,酒席之間爭著敬酒。

嚴鴻等酒到酣處,忽然嘆息道:“列公,這一戰雖然取勝,可是我官軍傷亡也不小。如今戰死者無錢典恤、甚至連燒埋銀子都沒有,傷者得不到湯藥錢,斬首者得不到賞銀,兵卒心中,皆有一股怨氣。夜晚在營中,恚罵之聲不絕,我曾夜查軍營,聞兵卒交談皆有解甲歸田之心。我手頭沒錢,台州府庫也不充盈,萬一浙兵鬧餉,到時候怕是咱們都無好日子過,這該如何是好?”

他這話一說,富戶們也全聽的明白,欽差原來設的是鴻門宴,這是要自己助餉啊。這幫人當時犯了合計。大明的商人們平日裡享受著三十稅一的超低商稅,卻還是千方百計的想著逃稅;地主們也想方設法把自己的賦役逃出去,最好是一個子不交才好。雖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未遂的兵變,可是現在讓自己掏錢,這個還是有些肉疼啊。

當然,大家聽的明白欽差話裡的威脅,浙兵所謂解甲歸田,多半就是不服從指揮,要帶頭譁變鬧餉。那支軍隊的戰鬥力,自己也聽說了,個個都是天殺星下凡一般的人物,百十來人砍殺了幾百勇營還有真倭,耿少泉那樣的狠人,都被生擒活捉,這確實不是好惹的。如果他們譁變起來,怕是比真倭都要厲害。可是這些人是有家有口的兵,家眷都在新河,他們敢譁變麼?聽說調走了四十人,還剩下五十多人,譁變又能怎樣?更別說嚴鴻在臺州的名聲確實不怎麼樣,這幫人也怕嚴鴻把錢都貪墨到自己囊中,不發軍餉,到時候自己出了錢,該譁變還是譁變,於事無補。因此,這幫人思來想去,總是狠不下心去掏銀子。

見這幫人都閉了嘴,嚴鴻又滿臉笑容道:“列位,耿少泉這賊人不只挑唆兵變,還勾結倭寇,洗劫地方,收買贓物,所犯之罪罄竹難書。不過他一個人顯然做不了那販賣贓物的生意,贓物賣給了誰?又從誰手裡換了資助倭寇的東西,這也是要仔細調查,若是讓本官查出蛛絲馬跡,決不輕饒,定要將他抄家滅門!到時候得了這抄家銀子,或許就能給浙兵發放軍餉,也免得他們鬧事。”

這幫富戶聽了這話,面色變的甚是尷尬。終有位員外咳嗽一聲道:“欽差老大人不需焦急,小老兒不才,也是台州世代居住的良民。這一回要沒有浙兵殺賊,小老兒的家業也必受損害,那些浙兵也算是保全了小老兒的家產。小老兒情願出紋銀兩千兩作為軍餉,還望老大人笑納。”

嚴鴻搖頭道:“老員外,這成什麼話?這軍餉的事麼,自然是朝廷操心,怎能讓百姓出錢?這事還是本官自己想辦法解決,不勞各位破費。”

第 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