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正好是被丈夫弄得心情大好,因此急忙取了鑰匙,又蹲身從小箱子裡,把存會票的匣子拿了出來。

裡面大大小小的足有幾百張,真是好大一筆錢財!胡晚娘數出四張一千兩的,十張一百兩的,遞給嚴鴻。

嚴鴻道聲:“多謝夫人。”接過會票,放入懷裡,轉身就走。

晚娘一見這勢頭,也顧不得矜持了,忙問道:“相公,這麼晚了你哪裡去?不……不用酒飯了?”

嚴鴻只怕耽擱了時間,忙不迭的喊了一句:“來不及了,我先去教坊司!”。喊罷,就一溜煙的跑沒了人影。

教、坊、司!

晚娘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看著一桌jīng心置辦,親自下廚做的幾樣佳餚,又想到自己今天放下身段,幾乎是寡廉鮮恥的去邀寵了,結果換來的是什麼?

是自己相公找自己要了銀子,然後要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找那些烏煙瘴氣的女人。

而方才嚴鴻的那番親熱,在晚娘看來,就成了徹底的耍弄加欺騙了。說不定,他就是藉著在自己身上這些輕薄,醞釀出xìng情,好去教坊司那些女人身上發洩!

說也奇怪,過去小閻王嚴鴻禽獸般地對待胡晚娘,每晚都要蹂躪得她死去活來時,胡晚娘想到這事兒就害怕,甚至聞到嚴鴻身上的氣息,肌膚被嚴鴻一碰,就不自覺地渾身戰慄,恨不得趕緊死在眼前,免得受這合理合法的丈夫的欺辱。

可是現在,嚴鴻就這麼輕輕兒把她放過一邊,跑去找其他女人時,她又感到了莫大的羞恥和痛苦。一剎那,甚至她覺得,還不如讓過去那個嚴鴻,把自個捆綁起來欺辱時,總算有點男人的樣兒呢。

胡晚娘越想越氣,忍不住揮起手來,將桌上的酒菜盡數扒拉到了地上。隨著一陣稀里嘩啦的脆響,可憐好生生一桌酒菜,就成了滿目狼藉的碎片殘渣。

胡晚娘回身望去,見到銅鏡中自己那副狼狽樣子,更是氣急攻心,又一把掀翻了銅鏡。接著,便一頭扎到床上,眼淚如泉湧而出。她也顧不得矜持,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要知道,這樣的哭,她自從在嚴鴻的凌虐折磨下認命以來,可是好久不曾有過了。

一邊墜兒在隔壁聽到響動,知勢頭不好,忙趕了過來。可是由得她聰明過人,對小姐忠心耿耿,目睹眼前這番情景,卻也不知該怎麼解勸。末了,只好陪著自家小姐一起哭起來。

幾乎就在菜市口嚴府大少爺內宅上演悲情劇的同一時間,靈境衚衕的宅邸裡,內閣次輔徐階正在書房中端坐。一邊陪著的,便是前一rì被嚴嵩引為座上賓的翰林院編修——張居正。

“叔大,你可知今rì西苑裡,有何動靜?”徐階問道。

張居正道:“居正尚不清楚。只聽說,刺客問了重罪,餘下便是百官之間相互推諉責任。”

徐階笑道:“叔大雖雲雖不清楚,卻也得觀其大略矣。以你之見如何?”

張居正道:“居正以為,嚴閣老乃當朝百官之首,受人謀刺,此案情甚是嚴重。而能止於兇手自身,不曾蔓藤抄查,免卻朝堂一層波瀾,此事幸甚。”

徐階冷冷笑道:“叔大所見,每中要害。以工部左侍郎嚴世蕃慣常作風,出此等大事,勢必要尋釁起事,攀連幕後。那錦衣衛陸炳又是他嚴府的至愛友盟,藉機攀誣一批敵黨,有何難哉?據說此番謀刺的,乃是yù為曾銑報仇。可恨這般江湖上的匹夫,唯仗寸兵之勇,便yù橫行不法,yù為一曾銑報仇而不得,反而又險些造就十名、百名曾銑,讓jiān賊更加得逞,豈不是抱薪救火?”

張居正道:“然則嚴分宜朝堂之上,竟然力主只懲真兇,不去四方大索,可稱得刑殺有度。”

徐階道:“這卻也未必,自叔大你在事發之後前來告知,我便已做好準備。嚴世蕃真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