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沒有取下面具,兩人大搖大擺的一路前行,這院子原本就熱鬧,出了後院前堂更是人來人往,誰也沒有注意到,兩個面容猥瑣的男子,徑自出了門。

跨出妓院大門,秦長歌看了看方位,目光在一溜牆根下撇過,微有些驚異的亮了亮,隨即左拐,行過一條短街,然後,再慢條斯理的跨進另一道懸掛紅燈的大門。

玉自熙愕然抬頭看看門楣,“百媚樓”。

又是一家妓院。

“喂,我說,”玉自熙一把勾住秦長歌的肩,吐氣如蘭的低低媚笑道:“你是不是行軍在外,餓狠了?盡向妓院跑?你真想要,哥哥我陪你嘛,何必總往這三流妓院鑽?”

“好啊,可是你陪我也得一張床嘛,咱們這就去找床。”秦長歌似笑非笑,拖著玉自熙向裡走,院子中迎客的龜公過來,秦長歌笑道:“我招玉人姑娘。”

“啊您不巧,”龜公賠笑,“玉人姑娘現在有客人,要麼,給您喚玉雅姑娘來可好?玉雅姑娘色藝雙絕……”

“煩勞你去告訴她,家鄉來客,渴欲一見。”秦長歌就手拋過一塊碎金,笑道:“她會見我的。”

龜公笑應了去通報,不多時過來,笑得越發殷勤的道:“姑娘有請。”將兩人引入了二樓一間閨房。

房垂水晶簾,簾後光影淡淡,中川出產的明貴織錦地毯上,素裳女子懷抱琵琶,正出神的看者窗外。

她長髮披肩,長可及地,並未挽成時興的各式繁複華麗的髻,髮質光亮如一匹好黑綢,又或是一抹流動的幽水,長髮流瀉下的身段雖然只是個散漫的坐姿,卻曲線恰到好處,飽滿噴薄處誘人遐思,曲線玲瓏處引人愛憐。

聽見人聲,她回首。

只覺得一段烏黑的目光如巨大的黑色浪潮般撲面而來,幽邃,沉重,遙遠,蒼涼,仿若遠古的鐘聲或是那些深埋於地下的遺蹟,帶著被塵封和壓抑了的久遠記憶,帶著故紙的暗香和劫灰的黯沉,直直的衝入人心底,令人呼吸一窒,心魂俱都一失。

對望一眼,秦長歌和玉自熙都心中驚訝,這個潛伏在魏國多年的密探,竟然如此年輕,更奇特的是,如此年輕的女子,竟然擁有如此死寂沉重,如同垂暮老人般的眼神。

看著她烏黑超過尋常人的眉眼,秦長歌的左手垂在腿邊,三指縮於掌心,微微躬身,笑道:“玉人姑娘。”

那女子眼光在秦長歌手上掠過,隨手在琵琶上撥了個音,聲若玉珠,她語聲也若玉珠般玲瓏清美,只是充滿疲倦,淡淡道:“你們來了……很好,我等很久了。”

秦長歌凝視著她,緩緩道:“玉人姑娘貴姓?”

“我姓李,”那女子一笑,笑容蕭索,“李玉人。”

她年輕,美貌,身姿動人,可是每句話的語氣姿態,都好似老婦般不勝疲倦。

“李姑娘似有痼疾?”秦長歌看著她的氣色,問:“可需在下為你看看脈。”

“不用,”李玉人無所謂的道:“兩位來得不容易,別在我這裡浪費時辰,我自從聽說城外斷了水源,想著你們該來了,本來是不見客專心等你們的,不過剛才那個客人,倒是非見不可,而且……”她笑了笑,“你們聽了想必很高興。”

“哦?”秦長歌一笑,“莫非是李將軍府中人?”

目中難得的生出一絲驚訝之色,李玉人頷首,“是,今夜是李將軍府中最受寵愛的小妾二十歲生辰,本來正當戰時,李登龍不予操辦,不過他這房新娶的小妾擅音律又容貌無雙,李登龍著實疼愛,拗不過她的要求,答應尋了杜城最好的伶人,合力來奏她最近新譜的‘碧雲霄’之曲,剛才便是前來下帖邀請的李家家人了。”

她懶懶的笑了笑,“你們去吧,反正李府沒什麼人見過我,我一向不見李家人,今日事了,我等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