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千萬人頭落地的主宰者,至今亦能為了心愛的女子奮起殺人,不顧己身,沒把自己貴重無倫的命看得比她更重,只是單純的想做個保護好身邊女子的男人。

秦長歌仰首,暴雨如傾沖洗著她清麗顏容,她神情憂傷而目光深遠閃爍,如被雲鬢遮沒的星光。

咬牙揹著沉重的蕭玦,秦長歌不敢多在外面走路,直接躲進了村東的一座空房內。

說空,也不過是因為主人被殺光了而已。

這個村子,連同去村外搶金子的人,大約都已經被殺光了吧?

寶玉衝去了濃厚的血腥氣,秦長歌用肩膀撞開門扉,一眼確定沒人,鬆了口氣,蹣跚地進了屋子內,找了張床,小心的將蕭玦放下。

正要去找乾淨的布重新替蕭玦包紮傷口,耳中突然聽見一絲隱約的動靜。

秦長歌霍然回首,

“誰?!”

卷二:六國卷 第八章 破陣

一片沉寂。

四面寂靜如死,雨聲被門板隔得遙遠,呼吸聲與灰塵同樣在狹小的空間漂浮。

彷彿剛才只是錯聽。

秦長歌聽了聽,自失的一笑,喃喃道:“大約聽錯了。”

她若無其事的繼續俯身為蕭玦包紮。

四周的空氣裡,有種安心的沉澱。

包紮到一半,秦長歌突然鬆手,直腰而起飛身倒掠,刷的一下掠到板壁後,探手一抓,笑道:“躲啥,出來談談心!”

一個黑影被她應聲抓出。

目光一掠已經看清楚是誰,秦長歌立即將本已夾在指間的欲待用來殺人的鋼絲彈飛,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是你?”

慘淡的光線,照出瑟瑟發抖亦是渾身溼透的少年,施家阿六。

他神情悲憤,雙眼紅腫,臉上溼漉漉的不知是淚還是水,在秦長歌手底不住顫動,卻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因為某些不能接受的惡魔般的現實而不勝心寒。

只是一瞥便知道他遭遇了什麼,秦長歌淡淡道:“哦,你回過家了?”

這個去搶金子的少年,命大的既躲過了家中的滅門,也躲過了村外的災劫,不知怎的卻躲在了這裡。

“他們……他們都死了……”少年嗚咽,“我不想去搶金子……我回來了……”

上下看了他一眼,秦長歌算是明白了他的運氣,果然老天偶爾還是長眼睛的,這個不貪財的善良孩子,半路折回,躲過了兩次死劫,一念之間救了自己的命。

“那好,來幫我給他收拾一下,去找點大蒜來,院牆下有馬齒莧,挖點來,在想辦法悄悄燒點熱水。”秦長歌毫不客氣的吩咐。

恨恨摸一把淚水,少年嘶聲道:“我為什麼要幫你?是你!是你帶來災禍的!”

回身負手看他,秦長歌毫無表情的道:“我沒時間和你解釋羅唣,我也從不浪費時間和蠢人打交道,我只告訴你,你選擇幫我,你還有活命的機會,或者報仇也是有可能的,否則,你今晚要想保命,比登天還難,你就等著去地下陪你爺爺他們吧。”

她說完不再看他,只是專心探蕭玦腕脈。

阿六怔怔看著眼前清瘦男子冷靜的側臉,他很瘦弱,而且看起來比他更狼狽,一身泥水,站在那裡水滴很快積成一灘,頭髮都全部粘在後背上,也沾著泥,他的同伴,受傷昏迷不醒,臉上浮現不正常的暈紅,已經不能自保——他的境遇,好像比他更糟糕,為什麼他就這麼霸氣冷靜,每句話都讓人不能違抗呢?

這就是村子裡老人們說的強人吧?

如果我像他這樣,是不是可以為爺爺爹孃報仇?

全家八口人屍橫就地遍地鮮血的慘景立時浮現眼前,咬了咬牙,阿六一抹眼淚,默默去燒水了。

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