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策,彷彿豔陽只是一隻九百年前的九尾狐——她穿不穿衣服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豔陽應該想得到——因為明日也是男人——以她對男人的洞察力,她沒理由會想不到。

可惜她的確沒想到,究竟有哪裡不對——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脫光了站在一大堆異性面前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更何況她現在的樣子,比脫光了還糟。

所以她現在很急,急著想離開,那些眼睛都帶著火,都快把她的衣服燒穿了。

“想不到,他竟連龍王令都送給了你。”明日努力地做了個苦笑的表情。

豔陽嫵媚一笑,沒有答話。

卻突地回過頭對身後的靈巖道:“還不快走。”

靈巖如蒙大赦,連手下都來不及招呼,“嗖”地一聲,已在百米之外。

“你不會追吧?”豔陽笑問道。

不管怎樣,她都還有些擔心,明日會從後面揮軍掩殺敗逃的妖軍。

“我不會傻到在一片漆黑的晚上和你們開戰。”明日雙手一攤,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豔陽並未多加細想:誰也不會願意在夜晚和擁有夜視能力的妖軍作戰,明日當然更清楚這一點。

“當然不會。”明日再次肯定。

豔陽匆匆一笑,轉身電一般投入夜色之中,數名妖將趁金翎等人失神之際,緊隨其後。

火滅後,本已漸漸穩住局面的妖族部隊,一見主將都撤離了戰場,也都跟著向黑樟林的方向猛退。

在一日一夜激戰過後剩下來的三十多萬妖獸戰士,一時間鬥志全無。

“才怪!”明日對著紅色的背影淡淡地道。

城牆下,代替明日指揮的天衣看見了明日槍尖上的光。

“殺——”海潮般的吶喊衝擊著整個逐鹿原的夜空,隨即便是令大地震顫的馬蹄聲,向著妖軍潰逃的方向席捲而去。

本應沉靜的夜色突然之間變得異常沸騰、血腥。可身處其間的人偏又覺得它非同一般的安靜,安靜得你甚至可以聽到馬踏碎骨頭的聲音;可以聽到刀鋒劃破戰甲、刺入肌肉的聲音;還可以聽到鮮血從脖子裡噴射而出的聲音。似乎在這些此起彼伏的殺伐聲中,聽覺都突地靈敏起來了。

妖獸大軍本不應敗,至少不會敗得如此地慘。他們已穩住局面,正可伺機反攻,可他們的主帥逃了。妖族的戰士雖然有無堅不摧的意志,但也並非沒有限度,他們不是不知道什麼叫恐懼,只是這世上很少有能讓他們恐懼的事情而已。

現在他們就遭遇了一百年來最恐怖的事情——他們敗了。

“如果我是你,”飛雪策馬趕上明日,隨手一劍結果了一個正不顧一切地向前奔逃的妖獸:“我就會下令用紫金落霞術照亮戰場。我們的戰士並不象妖獸那樣夜視。”

“我知道。”明日勒住韁繩。

“那你為何還不下令?”飛雪似乎有些生氣。

明日轉過頭回望著飛雪。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見的痛苦的表情,看得飛雪心裡一震。

“那些,都曾是我一手訓練的戰士!”明日手指奔逃中的妖獸戰士,聲音有些沙啞。

“所以,今晚你只想求勝?”飛雪沉默半餉,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心裡明白明日的感受,她知道對於一個戰士來說,那種“忠義兩難全”的痛苦倒底意味著什麼。

“他們已經敗了,萬壽也已經敗了。天地之間,再難有人能組建起如此龐大的軍隊。”明日沉沉地道。這句話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妖族已敗,軒轅不必再作過多的殺戮。

他們都清楚,為了征服軒轅人,萬壽幾乎已傾其所有,卻在一夜之間,盡毀於軒轅人的鐵騎之下。也就是說,自此以後,妖族已再難與神族為敵。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