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小孩子。她三四年前失去了母親,不能讓她再失去父親,至少現在不能讓她知道。

“總之,知予,以後那個伯伯再來找你,你不要理他,好不好?”

雨聲滴滴答答地打在瓦片上,吞掉了趙知予最後模模糊糊的話。

車子顛簸了一下,孟緹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看著頂部,發現自己正在考古隊的車子裡打盹。一路上顛顛簸簸的,她居然可以睡得著。趙初年不知何時坐在她旁邊,而她正靠在他身上打盹。

孟緹怔了怔,坐起來,跟他拉開距離。趙初年輕聲嘆了口氣。孟緹別開視線環顧四周,除了開車的程璟,整個車廂的人都在打盹。

“再睡一會兒吧。”

“睡不著了。”

大雪已經停了,掃雪車剛剛在國道上掃出一條道路,雪堆積在道路兩旁,車子就在冰雪的城牆中前進。

趙初年看不出疲憊,他和別的男生不一樣,不論什麼時候外表都很整潔爽利。他的體力一向很好,至於疲憊,都是精神上的。

孟緹看著車子前方,“我剛剛做了個夢,是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下雨了,漏雨了,你去房樑上補漏洞。”

趙初年顯得很安慰,“你想起來了?”

“記憶就是這麼回事,受到了刺激才會在大腦裡留下來;若干年後受到刺激,又會想起一點半點。”孟緹自嘲地開口,“我的記憶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你一直那麼聰明,不論看什麼,都過目不忘的。”

聰明?聰明會讓自己淪落到這種下場嗎?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孟緹無聲地笑著。笑著笑著就把臉貼到冰冷的車窗玻璃上。

“爸爸……他後來還好嗎?病好了嗎?”

“沒有後來了。”

孟緹驚恐地側過臉去看著他,“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沒有後來了?他不是四年前去世的嗎?出版社發的訃告!”

“不是這樣,阿緹。”趙初年眸子幽深,裡面寫著沉重的悲傷,“他十七年前已經去世了,就在你被拐走後,沒過幾天就去世了。”

“啊?”孟緹的大腦徹底混亂了,“那這麼多年,他的書是怎麼回事?是你嗎?啊,你也不可能啊……”

“他去世後,二伯整理了他所有的文稿,再拿給出版社的。這十幾年出版的每一本書,都是二伯從爸爸大堆的遺稿裡整理出來的。二伯去世的時候,稿子差不多整理完了,該出版的都出版了。起初二伯推動了一下,然後爸爸的書就有了知名度,他的每部作品都很成功,非常成功。”

孟緹沒想到範夜這個身份後還有如此驚人的隱情,一時也呆了。她隱約記得父親在世的時候,每天都在伏案寫作。家裡的很多箱子裡裝的都是大量的手稿,但也投稿屢屢被拒,每次被拒後,他的心情都不好。想不到他去世後,他的作品才紅遍了國內。

“天才多坎坷。”趙初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凡·高也是一樣的,生前無人知道,死後才得到了世人的認可。”

孟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懷裡的書包,這書包裡還有一本枯槐的《白雁》。

她低聲喃喃:“難怪外面沒有他的資料資訊,一點都查不到。”

“這是二伯的意思,他不想妄得父親的名聲。二伯去世後,範夜也去世了,我就讓出版社發了訃告。”

程璟也回過頭說:“但總是好事,雖然世人的認可來得太晚了,但總還是來了。他的書現在在哪個書店都可以看到,這是莫大的榮譽啊。”

道路難行,車子也開得很費力。程璟一分神,車子就抖了一下,驚醒了施媛。她揉揉眼睛,“怎麼了?程璟,太累了嗎?”

“還好。”

趙初年緊了緊大衣,拍拍程璟的肩膀,“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