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支閃著寒光的弩箭幾在他躍起的同時便直取他的腳踝、肩膀。

“啊!”弩箭穿體,卻留在身上,箭上有倒刺,那滋味令刺客痛撥出聲,也就沒有來得及咬破嘴裡的毒藥,待他想起時,易洛已經用劍鞘準確地擊上他的頸側,隨即抬手卸下他的下頜。

易洛冷眼看刺客倒地,隨即轉身白初宜,卻見她閉目靠著廊柱,一臉淡漠,只有緊鎖的眉心顯出她正在忍痛。

除了戰場上必須著甲冑,白初宜總是一身白衫,素淨淡雅,而此時,中了幾箭的她,白衫上染了一片血漬,因為抓了幾支弩箭,手心也被倒刺劃破,正在滴著血。

“初宜……”這樣的情景觸目驚心,易洛趕到她身邊,脫口而出的卻是她的名字。

邵楓領著人趕到,一見白初宜的情況,也是大驚,下意識地便跪下:“主上,屬下該死!”

白初宜睜開眼,眼神冰冷:“敵我不分,你的確該死!還有,不要再對我用屬下自稱了!”

“君上……”邵楓喃語,卻不知該說什麼。

“去叫郎中!”

“去看看那人!”

易洛與白初宜同時開口,兩人不由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又得淡淡地移開眼。

邵楓只作不知,低頭應了一聲:“是!”隨即低聲命令屬下的一個去叫郎中,自己剛去看看倒地昏迷的刺客。

扯下蒙面的黑布,邵楓與身邊的幾個士卒同時驚呼:“啊?!”

易洛正在考慮要不要抱白初宜進屋,聽到驚呼,不由也是一驚:“怎麼了?”

邵楓轉過身,恭恭敬敬地道:“王,這是楚城郎中的一個。”

易洛立刻過去,但是,他哪裡記得住那些郎中的模樣,只是看了一眼,便道:“去將那些郎中都看押起來。”

“可是,君上的傷?”邵楓擔心地看向白初宜。

“死不掉!”白初宜淡淡地介面,“去弄些燒開的水,再把我的行李拿來。”

“是!”邵楓立刻照辦。

白初宜看向易洛:“臣需要一個房間處理傷勢。”

“我幫你!”易洛試探地靠近想扶她,卻被她眼中的驚訝與冷意阻止,“你就在這間房裡處理吧!”

白初宜並未客氣,略點了一下頭,便硬撐著走近房,不一會兒,一名紫華軍將白初宜馬背上帶的那個包裹取來,邵楓也端了一大盆開水過來,遞進屋裡,出來時,小心地帶上房門。

*****

站在門外,易洛漠然低頭,衣袖上的血跡赫然入目,他不由用力握緊劍柄。

刺客的目標是他,最後受傷的卻不是他!

——白初宜,你到底怎麼想的?

那血跡令易洛覺得十分刺眼。濱海之戰後,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親眼看到白初宜受傷流血了。

那一次被困孤城,主帥不敢讓他們置身險地,命令他們強行突圍。面對悍勇無畏的安陸軍,他們突圍失敗,她身中三箭,徵袍浴血,只能由毫髮無傷的他將她抱回城裡。

當時他說了什麼?——“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他不需要小女孩來保護自己,雙手卻彷彿有意識一般緊緊將她抱在懷裡,無法放鬆一絲。

她臉色蒼白,笑得虛弱,輕輕拍他的手,點頭答應:“好!”眼底漾著縱容。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白王的女兒,但是,那一刻,他才更為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如她的父親一樣,她才華絕世,因此,樂於縱容喜歡的人。

他不喜歡!

那一天,女孩熟睡後,他輕聲許諾:“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他對她的承諾並不多,卻從未踐諾!

所以,今時今日,一切都是他該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