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白初宜,比世人更清楚東嵐白王是如何憂國憂民!白王……是真的嘔心瀝血地籌謀計劃著未來的每一步!

算無遺策……多麼簡單的四個字!只是,這世上有幾人看到白王為此做了多少事情?

易洛敬他為師,也敬他如父,滿心滿懷的孺慕之情,卻也正因為如此,他無法不恨。

“……朕失言……”易洛道歉,他是王,再多的恨意也不能否認白王為東嵐所作的一切,而且,白初宜眼中的寒意也讓他不得不退後,“紫華君,你想如白王一般離開嗎?我……朕……已經讓你忍無可忍了嗎?”

易洛的氣勢彷彿被折損了一般,竟然用再小心翼翼不過的語氣向白初宜求證,那種姿態分明就是索取保證,也索取原諒。

白初宜沉默了好長時間,幾乎讓易洛開始感到絕對,她才低著頭,語速很慢地道:“臣並未想離開東嵐。”接著,她笑了一下,笑容轉瞬即逝:“離開東嵐,臣又能去哪兒呢?就像您說的……臣是東嵐的紫華君……”

易洛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卻聽白初宜稍稍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恢復之前的平靜淡漠,很認真地道:“從宛城令的表現就可以看出,王之前給東嵐上下的印象過於陰狠了!為王子時,如此並無妨,但是,現在,王需要天下歸心,需要讓東嵐上下對王不存疑慮。既然有機會如此做,王就不應當放過。”

“你做惡人,朕來公正裁決嗎?”這一次易洛沒有冷笑發火,只是笑得充滿嘲諷意味。

“吾王聖明!”白初宜卻根本不理睬,視而不見地低頭回答。

易洛的笑容一冷,卻緩緩坐下,半晌道:“這似乎與朕是否返京無關吧?”

白初宜抬眼,皺眉看著他:“王若回京,大局已定,誰還會妄動?”拋開其它不談,只此一點,易洛就不應有此問。

易洛看重的卻不是大義名分之事,這個世上,成王敗寇,大義?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而已。他若勝了,自然可以擁有大義;若是敗了,這個承自先王的王位也不能說明他的正統。

白初宜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等他開口便淡淡地道:“王只是想對付易庭殿下與柳家嗎?臣以為王志在天下。”

易洛一凜,再不多做糾纏,立刻答應:“好,我們暫不回京。”

他只是想要對付易庭嗎?不!他需要一個穩定的東嵐,讓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征服天下。

儘管面上毫無表示,易洛心裡卻是十分不平靜——他志在天下,可是,白初宜的志向並非在此,為何也如此急切地希望東嵐安穩?

——這可以算是白初宜與白子風最大的一個不同點。

易洛記得很清楚,白王過世後,白初宜被羽桓帶回東嵐後,有三四年時間,她對軍政事務沒有絲毫的興趣,甚至讓很多人認為,她僅是白子風的女兒,不值得東嵐王那般寵愛入骨。

對於那些輿論,羽桓是知道的,卻從無回應。

有時候,易洛會想,他的父王真的很有耐心,或者說很有信心。——他願意等到白初宜自已開始感興趣的那一天。不管那興趣因何而起,他需要紫華君心甘情願地為東嵐謀劃。

易洛記得那個第一次,因為,那一次,她是為了他。

那是羽桓的壽宴,東嵐的朝臣齊集雍和宮,所有的王子都獻上賀禮,以期博得王的賞識,各人的門下也為自己的主子殆精竭慮,而當時東嵐正在與安陸爭奪濱海平原,戰況膠著,前方主帥請王遣王子監戰,鼓舞士氣,朝中已經爭執了許久,目光都集中在三王子易庭與六王子易諍身上,沒有人認為易洛有這個機會。在壽宴上,兩派人馬再次爭吵不下,羽桓臉一冷,讓皇子門下各出一人,比武,不分場次,一起動手,誰最後一個倒下,誰去。

易庭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