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行的貨幣是衛陽金,十金已可買回十五頭羊了。

前面引路的少年僕役聽到騰吉的話,語氣溫和地用北原現在最通行的勒金語道:“這位勇士說的是去年的事了!今年,麴酒的價錢又提了五成!”

“怎麼會?”騰吉大吃一驚。

少年滿臉陪著小心,解釋卻是不慌不忙:“貴人不知。據說,釀製麴酒的原料卻是糧食,雲間是窮山惡水之地,糧產不豐,以往都是從東嵐與安陸購糧,可是這兩年,東嵐與安陸連番惡戰,消耗甚大,糧食控制得極緊,不允出境,因此,今年麴酒的產量實是不比往年,自是要更貴些。”

少年將時間掐得極準,剛將這番話說完,已將人領到大廳的門口,躬身行禮,請速吉一行入內。

大廳佈置得與城中酒肆一般無二,中央的臺子上,還有一名金髮碧眼、膚色若雪的胡姬輕擺款腰,隨著點點手鼓的節奏不斷旋轉,面上笑容明媚,彷彿春風迎面而來。薩圖是頭一次見到,看得目不轉睛,連自己一行被引到一個隔間都不自知。騰吉等來過的人也有過這等表現,雖是相視而笑,倒也沒有一絲嘲笑不堪之意。

畢竟是年輕人,直到手鼓一聲清脆的擊打聲後,原本旋轉極快的舞娘驀地定住身形,陡然沉下腰肢,瞬間由動轉靜,廳內靜默片刻,掌聲如雷,所有客人轟然叫好,薩圖才驚醒過來,看到兄弟狹促的笑意,不由臉紅。

騰吉安慰他道:“大家頭次來都這樣!”隨後又解釋,只有一次購滿百壇以上數量的麴酒,才能進到這裡,跟著便讚歎速吉作了一個多麼正確的決定,引來同行者的一致附和與速吉的白眼。薩圖笑得愉悅,廳內的人都笑得開心。

忽然,一個帶著醉意的聲音突兀地嚷起:

“若是那些南人一打仗,我們便沒酒喝,倒不如讓大君帶領我們南下,把那些什麼安啊東的,全滅了,也省得三壇酒就花去我們一匹好馬的錢!”

一時間,滿室靜然。無論如何,靈泉城不是北原大君的屬地,而屬於神州,即使如今神州分裂,各國關係微妙,這種出於北原人之口的挑釁之言,在衛陽,也絕對不會被容忍,畢竟,這是衛陽官方的驛館。

果然,立刻就有軍卒裝束的人走進方才叫嚷那人所在的隔間,強制地將那人拖出,卻被那人掙脫,那些軍卒倒了一地,那人兀自放聲大笑:

“你們這些南娃子也敢動武,就你們這些人,來一百個,也不是我別哲的對手!”南娃子是指北原人南下侵襲後擄回充作奴隸的南人,此時說出無異於羞侮。

廳內立刻一片譁然,卻不僅是因此,更多的是因為聽到“別哲”兩個字。

別哲是誰?是北原大君的三子,最得大君寵愛,是公認的下任大君。

這樣的話出自別哲之口,意義立刻不同,幾乎可以等同宣戰。驛館的驛正本來已要出面斥責,此時,也站在一邊,神色冷然。

那個隔間又走出一名中年武者,一臉歉意地對廳內所有人行禮:“少君喝多了,酒後之言,不可當真!”隨後示意兩名從人去帶別哲離開。

只看中年人腰間的金質腰帶,便知他乃是北原大君的親信侍衛齊勒,大家自然不會再多言,那名驛正也勉強笑了笑。

此事基本上已算揭過了,可是,別哲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居然再次掙脫那兩名金帳侍衛的挾制,大聲叫嚷:“什麼酒後不酒後!南娃子就南娃子,那個什麼東的,居然用女人當統帥!女人也就配給男人暖床,那個女人若是落到我手人,我……”

哐!

嗖!

兩個細微的聲響卻讓別哲再說不下去,一切狂妄之語均化為一聲慘叫:“啊——”

聲音之淒厲令薩圖身上的汗毛立刻豎起,再細看,才發現,別哲的雙手已是鮮血淋漓,不由更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