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橫行漠北,但來世國家卻不能放縱武將專權於外!元帥今日對楊將軍的信任,是特例,而不能成為定例,否則縱然得效於今日,亦將遺禍於子孫!安祿山之反,石敬瑭之叛,正是不遠之殷鑑,魏仁浦不才,伏懇元帥三思!”

話說到了這個層面,他言辭雖然懇切,但不同意張邁所定方向的意思卻表露無遺。

楊光遠覺得這個姓魏的讀書人真是不知好歹,安審琦卻佩服魏仁浦敢於逆流直諫,魯嘉陵則覺得此時不必要討論這個問題,只要能保證不會造成前線將士士氣浮動,不就好了?至於日後的軍政秩序,大可等大決戰之後再說。從這個層面上講,魯嘉陵雖然機智善謀,但政治眼光之長遠性就有所不足了。

楊光遠看看張邁臉色不悅,馬上就叫道:“元帥英明聖斷,古今罕有,魏學士你竟敢質疑元帥的決定,當真大膽!”這叫投機護主。

曹元忠亦不悅道:“元帥的決定從來就沒錯過,你有什麼資格,敢來質疑元帥的決斷?難道你比元帥還厲害?”這叫護主投機!

在一旁,範質忽然插口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元帥縱然聖明,為何不能容諫?”

魯嘉陵道:“話雖如此,但這些事情,我覺得大可等前線將士凱旋後,會同楊將軍、薛將軍他們再議也不遲,眼下還是按照元帥所定方向行事吧。”

“空口白話,永遠比不上既成事實!”魏仁浦道:“日後若有權臣出現,他們眼光盯著的,不會是我們事後所議的一席空談,而只會是此大決戰中元帥的行事。律法也罷,訓令也罷,沒有事實發生過,只會是一紙空文。而今天我們做的一切事情,後世子孫卻為引為前例!”

“這……”魯嘉陵道:“有這麼嚴重麼?”

範質道:“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楊光遠曹元忠還要以勢壓人,忽然鄭渭開口了,明顯支援魏仁浦地說道:“道濟的話,就是我想說的。以今日之事論,元帥剛才的話說沒錯的。但以萬世之事論,我覺得元帥的決定值得商榷!”

聽範質、魏仁浦和鄭渭接連這般說,張邁低著頭,似在思索。

魏仁浦見張邁沒有過激的反應,繼續道:“雖然元帥絕對信任楊將軍,但既要為萬世立法,這次的事情處理就不能不慎重,還請元帥再再三思,為後世立下可以遵循的典範!”

張邁抬起頭來問道:“你覺得應該這麼做?”

魏仁浦:“臣以為,讓楊將軍嫡長子前往犒軍,實為良謀。但同時需行三策:一,從中樞派出監軍,以視察前方戰場之局勢;二,分漠北軍政之權,以重臣監臨漠北,分其政權;三,收漠北糧餉,由一重臣督理後勤,為楊將軍分憂。”

張邁環視帳內諸將,道:“大家覺得如何?”

慕容春華看看馬繼榮,他們的思維有點跟不上魏仁浦,如果是戰場上的戰略戰術,慕容春華其實也算得上智將,但這是軍事才華,來到政治領域,就非其所長。馬繼榮能以于闐來歸之將,一路穩穩當當地坐到今時今日的位置,政治智慧自然不差,不過他還是保持一直以來的作風閉口不言。

在曹元忠這裡,他其實覺得對張邁來說,對坐擁兵權的武將們遲早都要削權的,剛才斥責魏仁浦是故表忠心,但張邁既然好像沒有對魏仁浦反感的意思,他就樂得不說話,但要他表態支援他是不幹的。

所有武將的目光,最後彙集到楊定國這裡。

楊定國沉吟,說道:“這……也未嘗不可。”

國人會議上張邁已經表明了態度,只要張邁還保持著對楊易的信任和對楊家的優容,楊定國就沒什麼其它要爭的了。他畢竟是老派軍人,忠君思想深入骨髓,只要對國家有利,削一削他們楊家他也不怨恨。

更別說魏仁浦剛才的說法並非針對楊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