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冬菇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些人已經進了院落,冬菇拍拍老牛走到府邸門口。章府門口是有護院的,冬菇不是第一次給章府送木料,護院也識得她,便叫人來卸木料。

往常都是趕著牛車從後門進去的,今天竟然在門口卸貨。

護院大姐看冬菇面有疑惑,小聲道:“今天府裡有貴客,外人一律不得入內。”

冬菇恍然,“是剛剛那個馬車裡的人?”

護院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便壓低聲音道:“你看到了?那是安南王的大公子,安勍小王爺。”

冬菇點點頭。

那護院還想說點什麼,奈何已經來了人,只能閉嘴卸貨。

原來是皇親國戚,怪不得有如此氣質。

卸好木料後有人來給冬菇算錢,一看到銀錢,什麼大小王爺全讓冬菇拋到腦後,她仔細地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便趕車離開。

冬菇趕著車在小巷裡轉悠,小巷雖然不比大道寬敞,可是人少,冬菇不急著趕路,所以她通常喜歡在小路走。

當冬菇繞到一個小酒肆門口,看見了那個半熟不熟的身影時,她竟覺得隱約之中有種宿命的感覺。

早上剛剛同人談論過的人,現在就在自己面前。

羅侯還是昨天的那身衣裳,此時他正在酒肆裡收拾灰塵,普通人隨手就能做的事情到他這便會很費事,當手中提著東西時,一個普通的轉身對他來講都很吃力。

冬菇就那麼愣愣地在門口看著,直到羅侯發現她她才回過神來。

“我……我買酒。”

冬菇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太假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太假了。

羅侯將左手的工具放下,撐著木杖來到臺前。

“什麼酒?”

什麼酒,天知道什麼酒!

冬菇心裡吶喊,面上卻很淡然,她故作鎮定地走到前面,左看看右看看。

“我能在這喝麼?”冬菇看見屋子裡有桌椅凳子,便問道。

羅侯沒說話,只是讓開了門的位置,冬菇從小門進去。裡面真的很小,大多人來這裡都是直接打酒離開的,極少人會在這裡喝酒。

屋子是背陰面,沒有陽光,即使時至中午,可仍然有些暗,散著潮氣和濃濃的酒香。

冬菇其實不會喝酒,前世她身體不好,家人根本不讓她沾酒,她活一世唯一喝過的就是藥酒。

“你要什麼酒?”

冬菇想想,道:“什麼酒最便宜?”

“……”

冬菇感覺自己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她也不怕人家笑話,自己本來就沒錢,好不容易攢一點當然要省著花。

羅侯沒再問她,他徑直走到一個酒罐旁,打了半碗酒。

他左手端著酒碗,右手撐著柺杖,又要看地面又要看酒碗,走得很小心。

冬菇看他辛苦,連忙站起來,過去接過酒碗。

“我自己來就好了。”

羅侯沒有推辭,將酒碗給她,冬菇端著酒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坐下。

羅侯坐在了她對面的凳子上。

儘管覺得很丟人,不過冬菇喝之前還是開口問了下。

“這酒多少錢?”

“這碗十錢。”

冬菇還端著的手立馬放下來了,她看著羅侯,小心問道:“我還一口沒動,能倒回去麼?”

羅侯道: “這碗不算你錢。”

冬菇瞪大眼睛:“不算錢?為什麼?”

“昨晚你幫我送桌案,這碗酒算我答謝於你。”

冬菇喜笑顏開,“那便多謝了。”

她捧起酒碗,伸頭輕輕聞了聞,酒很香,似乎帶著花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