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起東城頭人影攢動的死灰復燃,靠近於文武院的北門就顯得蕭條寂寥了許多。

或許正是看重這一點,所以有些身上揹負罪孽的逃犯也大多都躲在這曾經的正義之地,於這誕生過神明的光明處苟延殘喘。

城前無人把守,因為兵荒馬亂下兵源根本不夠,老弱病殘擺上去也阻擋不了潮水般的難民,還不如開啟大門告訴他們這裡早已糧盡倉空要實在些。

牆上有舊年告示,密密麻麻寫下了當年逆神之人於這短短人生中莫須有的幾百種罪名,真所謂惡貫滿盈罄竹難書,可笑的倒是憑空出現的父母以及從出生到二十二歲之間街坊鄰居的指證,自幼惡行怒殺私塾老師還有不服管教褻瀆公主不知又是如何臆想出來的天馬行空。

看告示的人曾經圍若山河,今朝年景又會有誰關心國事它事?可偏偏這掉了色都快被風雨吹飛的告示前如今正有人影獨立風雨中。

卻見其人一身黑衣連同面容都被遮蓋個嚴實,只留下一雙寒寒目光盯著那告示上的內容,在壓抑了許久悲憤之後終究還是怒不可遏的低聲呵斥了一聲。

“一派胡言!”

若是放在當年,以女子的急躁脾氣怕是連這面城牆都會被拆了去,可如今卻只是在感受到掌心的溫暖後而緩緩卸下了心中的怒火。

時光荏苒飛逝而過,離那心碎之時已經三載,曾經清秀的女子眉間去了三分孤寒,多了幾分與心愛之人同樣的溫柔。

“孃親,那個畫著的人是誰?是惹孃親生氣的人嗎?”

突然一道嬌小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女子眉間怒意迅速又化作了慈愛與心痛,便看向手間攙著的小娃娃蹙眉道:“他…他不是…”

“那他是誰呀?”

即便是已經被勝利者醜化無窮,男子眼中的溫柔見之者絕不會忘,女子看了城牆上那幅畫,眼角漸漸溼潤起來。

“他呀,他是孃親這輩子最愛的人…”

娃娃只有兩歲上下,手裡拿著柄小小的雨傘,眼睛黑溜溜的十分可愛,雖然年齡極幼卻通曉似懂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他是爹爹嗎?”

“對呀…”

“爹爹?”

娃娃從太奶奶的口中聽說過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而那時太奶奶也依稀說過那人就是自己的爹爹,只可惜娃娃從來也沒見過,此刻也是有了些笑意與興趣。

“孃親,我們去找爹爹吧?”

看著自己孩子懵懂的笑臉,女子在風雨中停留了許久,只因為她總能從孩子的眉間再看到屬於自己男人的笑容。

“想要找到你爹爹…要找好久好久……”

“沒關係,我陪著孃親一起找。”

“…好……”

春間風雨見過昔,枯葉雖落有新花。

卻在此時號角聲突然在郡城四周高牆之上吹響,緊接著便有遮天蓋地的叫殺聲與呼喊聲此起彼伏喧囂而起。

女人警惕的抬起頭打量了四周一圈,發現並不是針對自己之後才鬆了口氣,隨即就想要帶著孩子離開。

“逃!快逃!溪山郡郡守自立為王,如今正率著大軍殺來!”

“反了!都反了!”

“天不佑我泗國,國將不健,山河傾覆啊!”

逃難的人從其它三門而來,也巧女子所在的北門並未是反叛軍的攻擊處,畢竟至聖郡內如今的軍隊加起來估摸著連百人都夠嗆,大勢兵軍壓境下根本無需要有所繁瑣的四面圍城。

興,百姓苦,亡更是如此。

對於反叛軍來說,這些難民比之畜牲更賤,不過是廉價的一次性勞動力而已,所以逃難者無不帶著家眷向著城外逃去,以免落入比之逃難更加絕望的下場。

女子看了一眼湧來人潮,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