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在世的時候,那兩家原也是和我們家很親近的,是你曾祖母那一房的親戚,只是後來疏遠了,這幾年才又近了些,我顧念著你曾祖母以前的情分,所以厚待他們,按說你這樣處理也是不錯的。”

楊曼聽得一頭霧水,她算了算,曾祖母那一輩的親戚,已經過了三代去,就算這幾年又有來往,也算不上什麼,這禮送與不送,問題都不大,她實在弄不明白,高氏為什麼還要厚待他們。

倒是王秀娘若有所思,向楊曼使了個眼色,然後兩人一起告退出來。

“有什麼問題嗎?”楊曼出來後,很虛心的向王秀娘求教。

這裡便可看出半路穿越過來和土生土長的宋代人的區別了,中國曆來都是人情社會,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實在不是從後世穿越過來的楊曼能弄得清楚的。但王秀娘就不同了,王家同樣是名門望族,而且她在孃家的時候,就受到系統的培養,絕對是一個再合格不過的大家族出身的女人。

王秀娘嘆了一口氣,道:“難怪大家都說曼娘你總不愛管事,你還真是不管事的。也是我疏忽了。那兩份禮品,還按昨日的禮單改回去吧。”

楊曼還有些迷糊,王秀娘又道:“老夫人的安排,自有老夫人的道理,你我不知其中內情,擅自改動,便是錯了。這事,其實昨日就該及時稟報給老夫人才是。”

啊,原來如此。王秀孃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楊曼又不笨,哪裡還有聽不明白的。這兩份弄錯的禮品,其實就是高氏給她們故意設下的絆子,有兩個目的,一是考教她們對吳家的那些親朋好友的近況的熟悉程度,二是考查她們處理事情的手段是不是細緻謹慎。

第一個目的就不提了,楊曼本來就沒搞清楚吳家到底有多少親戚,平日裡又不是個愛管事的,哪裡會知道那些親戚的近況,而王秀娘又是新嫁過來的,從歸寧回來到現在才有幾天,就算把吳家的親戚們列成一張表讓她背,她也背不下來呀。

至於第二個目的,這就是一個掌管內院大權的一把手的手段了,不管是誰,都不會喜歡自己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張,在沒有徵得一把手的同意,就擅自改動一把手的決定,是不合規矩的,哪怕是一把手錯了,也要先稟報過後再改動。

而王秀娘卻以為楊曼對吳家的那些親戚應該是十分了解的,所以昨天楊曼一拍板,她也沒有多想,就更改了禮單。

其實楊曼和王秀娘做的也不能算錯,只不過是順序顛倒了一下,先改了禮單然後才稟報給高氏知道,所以高氏也沒有責怪她們,只是不輕不重的提醒了一下。

這對楊曼來說,無所謂得很,反正她又不想掌管吳府內院大權,至於王秀娘,就更沒有什麼影響,一來她是新婦,犯這點錯是在許可範圍之內的,二來她是六房的孫媳婦,雖然現在大房和六房並沒有分家,但那完全是因為吳六太爺還在世,等吳六太爺兩腿一伸,除非大房後繼無人,否則六房還是要分出去的。所以王秀孃的目標在六房的內院大權,整個吳府的內院大權,她是沒有指望的。

所以,想通了這一點的楊曼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一笑了之。王秀娘倒是有點小心結,覺得她一進門辦的第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就犯了這麼個算不上錯誤的錯誤,臉上無光。不過看到楊曼還像平時一樣輕言笑語,她也不由得一笑,心裡暗暗有點讚歎楊曼的平和。

“等過了大年,有了空閒,我再來與大嫂子說話。”說著,王秀娘帶著使女品香回去了。

楊曼對她揮了揮手,然後笑容一收,對小雁愁眉苦臉道:“走吧,我們回去拜神。”

一想起今天要拜多少大大小小的神,她就笑不出來,這一天下來,光是磕頭就能把她磕暈了,膝蓋也跪腫了。

小雁對她的脾性知根知底,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