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非常難應付。一邊回敬她凌厲的眼神,一邊答道:「因為我不想白走一趟,今夜來見夫人,正是要弄清楚夫人的心意。現在只要夫人一句話,我關長春立即拂袖而去。」

李淑莊似又軟化下來,柔聲道:「我又怎捨得讓你走呢?」

目光重投河水,雙目透射出惘然的神色,輕輕道:「這兩天我不時湧起取消我們之間交易的念頭。這麼辛苦幹甚麼,又為了甚麼?有時我真的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對著自己憎厭的人,仍要裝出笑臉,還要千方百計的去討好他。」

她以為屠奉三不會明白地這番話,但屠奉三卻清楚曉得燕飛的看法是對的,因為她已察覺到桓玄敗象畢呈,因而像慕清流般生出意異闌珊的頹喪感覺。今早桓玄受封為楚王,又將司馬德宗逼遷,定使她難以向建康高門交代,所以躲到這裡來,好眼不見為淨。她的心事,屠奉三像她一般清楚。

當經過多年的部署和經營,李淑莊成為建康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但隨著桓玄的胡作非為,她辛苦建立的基礎被桓玄逐一砸掉,換過任何再堅強的人,也會生出心灰意冷之心,懷疑自己是不是正作著最勞而無功的蠢事,而李淑莊正陷於這種惡劣的情況。

她甚至會懷疑其門派的多年努力,到底所為何來?既然控制建康高門已變成沒有意義的事,那還為何要付出大批的金子,以換取他的二十四條丹方呢?

屠奉三當然不會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不解的道:「夫人既然這麼討厭我,為何又說捨不得讓我走呢?是否要出手留人。」

李淑莊緩緩別過頭來,打量他片刻,眉頭淺皺的道:「你並不是真的好色。對嗎?」

屠奉三暗吃一驚,令他震驚的是完全不曉得在甚麼地方露出破綻,也因而無法補救,只好兵行險著,從容笑道:「夫人何出此言?只要是男人,便會好色,只看節制的能力。」

李淑莊搖頭道:「不要誆我,我遇過太多色中餓鬼了,這種人就算你坦言討厭他,他也絕不會以為你真的討厭他,只會認為你仍未發現他的優點和長處,當你進一步和他接觸,你對他的討厭一定會變成喜歡。你愈討厭他,他得到你後愈有成就感。正是這種想法,變成他們拜倒石榴裙下的動力,他們用金錢、權勢去得到女兒家的身體時毫無愧色: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人討厭。」

又沉默片刻,凝望著他徐徐道:「我剛才說的討厭,並不是針對你來說的,而是泛指我剛才所說不知風流和下流有何區別的那類人。但關道兄竟安然接受,亦不覺得有大不了的地方,顯示道兄並不真是對淑莊見色起心,又或色迷心竅。道兄太清醒了。」

屠奉三心呼厲害,李淑莊不愧在青樓見盡世情的人,對男性心理有深到的掌握,故任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會在這些地方露出破綻。不過他是老江湖,自有一套應付的方法。冷笑道:「夫人愛怎麼想便怎麼想,現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夫人是否仍有意思和我作交易?」

李淑莊道:「如果我不想和你交易,說半句話也嫌多。我只要求價錢由我來定,因為我希望可以立即完成交易,以免夜長夢多,變得你和我最後都一無所得。」

屠奉三隻聽她說這番話,便知她已從慕清流處獲悉賭約的事。這也是合理的,李淑莊是最清楚眼前局勢的人,當慕清流對成敗失去把握,自會來找她問個分明。

今回輪到他大惑難解,如果李淑莊也認定形勢不妙,隨時要全面撤退,她得到二十四條新丹方又有何意義和作用?

屠奉三恰如其份的露出不悅之色,斷然道:「一個子兒都不能減。想想二十四條丹方可為你帶來多 龐大的利潤,便知我的價錢在相對下非常便宜。」

李淑莊雙目殺機遽盛。旋又斂去,嘆道:「假若我告訴你,二十四條丹方並不能為我帶來任何利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