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被告狀告出來的。人家告我一次,我請四大偉人擺平一次,認識一回上邊的要員,升一級官職。你說,我從副鄉長到副書記,從副書記到鄉長,從鄉長到書記,哪一次不是這樣?在我身上,概莫能外啊!“

“臭美,你是不見棺材不哭娘。哎,啥叫單拘呀?”妻子總是覺得丈夫學問大,太有菜了,總勝自己一籌,就甘拜下風,不恥下問。

“女人嘛,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單拘呢,就是拘留,說白了是刑事拘留比‘雙規’進了一步,是相對於‘雙規’而言的。這樣給你說吧,你看——”說著,丈夫倆手一併,做了個被帶手銬刑拘的動作。“當然了,我說的只是兩害相權求其輕。親愛的,你知道相對論嗎?那可是著名哲學家愛因斯坦的著名論斷啊,我在省委黨校學過。一相對,啥都看開了。”

“那再是吉利雙數,我也不願叫‘雙軌’,不拘不規才好呢”。妻子字碼兒不很深,遇事愛往好處想。

“不礙事,真出事了,只要操作得好,也能化險為夷。他有火焰山,咱有芭蕉扇。說一百圈兒,咱是‘名妓天天接客,經常上邊有人’。”

“就你會說,貧嘴。”妻子擰了一下丈夫的屁股。

在甜蜜的交談中,不知不覺倆人都進入了夢鄉。

恩愛夫妻,同床異夢。

妻子夢見自己工作得以調換,不再燻鼻走嗆眼了,上市場買菜也不斤斤計較討價還價了,在人面前好像高了一厘米,走路步子邁得格外高遠,街坊鄰居往日同事見面都是笑容可掬,自己原來沒有脫離的幾分吝嗇寒酸也似乎悄然不見。

丈夫夢中,回味著白天在部長辦公室和組織部長何燕京見面的場景:

“金照,這次經過民主推薦,個別談話,常委研究,上報請示等一系列步驟的組織考察和嚴格紛繁的程式,你被定為副處級幹部人選。我祝賀你。當然還要上電視和登報公示,看看社會反映和群眾意見如何。”何燕京部長文質彬彬,握過閻金照的手以後,又用右手拇指頂了頂稍有下滑的金邊眼鏡,一副城府很深的派頭。

“堅決接受組織的挑選。不辜負領導的栽培和信任。群眾意見問題不大。我在鄉里工作很注意這一點,棘手一點兒的事情及時請示上級上靠領導,中靠領導班子,依靠集體智慧,具體操作,下靠同志,讓下級鍛鍊本領,增長才幹,出了事兒也有個退路。”閻金照自覺工作上得心應手,遊刃有餘,在領導面前說話得體,滴水不漏,也同樣回禮似地用彎曲的右手拇指頂了頂玳瑁架子眼鏡。

“現在提拔領導幹部,時興民主推薦,注重群眾意見。一個幹部,推薦票不過半,或者相對較少,領導想用也困難啊。有的人斜門歪道上去了,還沒暖熱屁股,告狀信如同雪片就進了組織部,紀檢會,甚至檢察院,隨後又被告下去了,有的進去了。上得快,下得急,上得高,摔得重,這樣的例子並非絕無僅有啊。”組織部長常年搞人的工作,想的很細緻,說得也很到位。

“請領導放心,我很注意人心向背。當鄉黨委書記時,我就讓秘書以我的名義向全鄉幹部發手機簡訊:當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莫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的飯,穿百姓的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在領導面前,閻金照不忘顯示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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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化官意識就好,心裡有百姓就好。沒有百姓,我們當誰的官呢?當官就是要留下好口碑。古代人都知道: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嘛,啊,哈哈”。

“請老領導放心,我把名聲看得很重,覺得幹部代表上級領導的形象,代表黨的形象。當鄉長時,我的辦公室裡就掛著名人書法:政聲人去時,人品閒談中。我不會給您丟臉,不會給組織抹黑。”部長並不老,為表尊重,閻金照虔誠地不自覺地在年輕領導前面冠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