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鈺用手帕擦了擦他額頭的冷汗,溫聲道,「再睡會兒吧,初六也沒醒,我陪著你們,就在這裡。」

陳倏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

棠鈺也會用手帕給他擦汗。

許久之後,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雖然偶爾還伴著咳嗽聲,但是人未醒,握著她的手也沒鬆開。

往後,倒是再沒有做噩夢了,但彷彿心中有事,陳倏中途又醒了一次。

棠鈺吻上他額頭,溫柔道,「再睡會兒吧。」

他頷首。

再等陳倏醒的時候,是小初六醒了。

小初六將頭靠在他懷中,不起來,在賴床,黏著他撒嬌。

他陪著小初六玩了一會兒,等稍後咳都有些重,想起身的時候,黎媽入內。

「夫人呢?」陳倏問。

黎媽道,「夫人早前一直在,剛才不久說去議事廳了。」

議事廳?陳倏意外。

……

議事廳中,見到棠鈺都紛紛拱手問候,「夫人!」

棠鈺早前在平南府官員心中便有威望,旁人也待她恭敬,這次夏巡的訊息傳回,平南府中的官吏對夫人更多尊崇。

「馮叔,我有事請教。「棠鈺直言。

馮雲交待了些事情,而後出了議事廳。

棠鈺同馮雲一道並肩踱步,「馮叔,我是想私下問您一聲,若是眼下帶長允離開平南去治病,府中的事沒有長允在,要緊嗎?」

馮雲意外,「老臣是聽說,侯爺讓人請了大夫來府中照看,應當在送信的途中。」

棠鈺又道,「大夫在路上來回就是兩月,我早前同祖母去桃城的時候,劉大夫腿疾犯了,根本走不了遠路,我是怕若是劉大夫腿疾沒有好轉,興許等一兩月也等不到劉大夫來,反而白白耽誤了時間……而且……」

棠鈺頓了頓,沉聲道,「這不是病,我想長允早治。」

馮雲微訝,「夫人知曉了?」

棠鈺點頭,「我怕過了最好的時間,他日後留病根下來,他原本身子就淡薄,我怕經不起折騰……」

馮雲是豐州府的老人,早前陳倏的情況,馮雲都是知曉的,夫人提起,馮雲還心有餘悸。

棠鈺繼續道,「早前陳倏沒回淼城前,諸事也都是馮叔和萬將軍在幫忙操持著,即便陳倏回了淼城,旁的事情也有馮叔和萬將軍在,影響不會大。眼下,應當就是稱君侯的事需要陳倏在,對嗎?」

馮雲點頭,「夫人,此事牽涉事宜太多,要謹慎。」

棠鈺頷首,「那眼下和晚些,兩個時候稱君侯有什麼區別?」

夫人忽然這麼問,馮雲微頓。

棠鈺道,「早半年,遲半年,影響真的那麼大嗎?」

馮雲噤聲。

良久,才道,「倒也未必,若是準備周全些,其實更好,老臣想,侯爺是怕往後他有閃失,或是病情一直不能好轉,所以想儘快給夫人和小世子依託……稱君侯,便是四方來赴,無論是新朝還會鎏城,都不會輕易和敬平侯府對立,至少十餘二十年,夫人和小世子都是安穩的,所以侯爺想儘早……」

「我知曉了。」棠鈺眸色黯沉。

……

回苑中的路上,棠鈺一直沒有出聲。

陳倏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

但是沒同她說起……

「夫人,侯爺讓您回來去見他。」小米在苑外迎候。

棠鈺微訝,而後應好。

陳倏在內屋小榻上坐著出神,聽到棠鈺腳步聲,轉頭朝她看過來,儘管看不見。

「長允,我回來了。」棠鈺上前。

「你去議事廳了?」他問起。

棠鈺輕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