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並且當著趙嶽山與格里的面,説出了一句他久存心中的話:“謝謝。”

紀空手笑了笑,轉身向外走去。

“且慢!”趙嶽山突然叫道。

紀空手緩緩地回過頭來道:“趙總管是在叫我嗎?”

趙嶽山的目光緊盯住紀空手的臉不放,半晌才道:“你很面生,記得我半年前到上庸的時候,並沒有見過你。”

“可是我卻見到了趙總管,當時小人正在幫廚,聽説相府中的總管大人到了,一時好奇,就貼著窗欞瞅到了總管大人的威勢。”紀空手雙手緊貼兩腿旁,畢恭畢敬地道。

“原來如此。”趙嶽山聽到有人誇讚自己,心裡不免有幾分高興,揮揮手,讓他去了。

韓信怎麼也不明白紀空手何以會混入神農門下,心中好奇,便開口相問:“這神農先生是何許人也,怎地趙總管會捨近求遠,跑到上庸去相請一位廚師,這豈非有些大題大作嗎?”

趙嶽山道:“這神農先生敢稱天下第一神廚,絕非僥倖,據説他祖上九世為廚,對廚藝一道極有心得,趙相正是因為久仰其名,是以才會請他前來操辦這場五十壽宴。你想想看,到了七月初二那一日,前來拜壽者既有王公大臣,又有將軍侯爺,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口味刁鑽之人?若非有神農先生押陣,又怎能博得眾人的彩頭?”

“趙相如此大講排場,風頭出盡,難道不怕別人有所非議?”韓信心生疑惑,隱隱覺得趙高花費如此心血來操辦一場壽宴,其中必有蹊蹺。

“這你就不懂了,人活一世,圖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圖個人前風光。以趙相此時的聲勢,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便是當今聖上,亦要對他忌憚三分,他還怕人非議不成!”

韓信喏喏連聲,心中暗道:“如果只是圖個人前風光,何必又開龍虎會?又請來天下第一神廚?這其中只怕並不簡單。而且看趙高待我如此看重,莫非是想利用於我,讓我替他辦一件大事?”他愈想愈覺得有這種可能,當下收攝心神,與格里二人談笑以對。

△△△△△△△△△夜色沉沉,更鼓遙傳而來,已是三更天了。

韓信驀然醒來,輕輕地推開身邊的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運力於耳,感受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他的聽力愈發通靈,超越時空的限制,漸漸向小樓的每一個房間延伸。他聽到了趙嶽山粗重的鼾聲,聽到了樓下美婢奴僕的呼吸聲,還聽到了格里的輕笑與女人如醉如夢的嬌囈聲。他的臉上微微現出一絲苦笑,想起了酒後那一刻的荒唐。

尋芳樓之所以叫做尋芳樓,裡面當然不會缺少美女舞姬,在趙嶽山的慫恿下,他們三人無不擁美歸房,抱之以眠。韓信心中記掛鳳影,縱然眼前女子嬌媚如絲,媚力刻骨,他亦不起非份之想,只是逢場作戲調笑幾句,便以不勝酒力為藉口,倒頭便睡。

他的心裡卻清晰如鏡,明白這女子雖然對己百依百順,柔美動人,卻是趙嶽山派來監視自己的耳目。直聽到這女子傳來輕微的夢囈聲,他才舒緩了一口氣,悄悄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毫無睡意,頭腦依然處在亢奮的狀態下,充滿著與紀空手重逢之後的喜悅。他彷彿有一種預感,就在今夜,紀空手一定會與他相見。

這的確是可以讓人激動的事情,至少對韓信來説,紀空手的適時出現,更讓他放心不少,完全放鬆了他浮躁不定的心緒,因為他感覺到了紀空手的鉅變。

紀空手的確不是一年前的紀空手了,就像自己也已不是一年前的韓信。這一年的時間,也許在一個人的一生中只是一個短暫的時刻,但在紀空手與韓信的眼中,這一年的歲月就像是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