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該知足了,不可以繼續慪下去。”

別提殺頭,提殺頭心就痛。鸞枝咬著嘴唇不說話,抬頭去看阿孃,分開這一年,阿孃昔日灰黃的病色褪去,白與紅從膚表裡透出來,看上去氣色是比從前好多了。

她心裡頭也是無奈,曉得和鳳蕭一起,給不了阿孃如今這樣的舒坦生活。

鸞枝看著窗外,默了默,低著道:“你當初為何要騙我鳳蕭死了呢……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礙著你們什麼了,你們就合起夥兒來盼他死?”

朱秀‘哦哦’地兜著元寶:“還不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和姑爺過日子?…也不是我自個瞎編,是和他娘商量過了的。都以為他活不成了,怕你惦記他一輩子。”

昔日醉春樓前奼紫嫣紅、嬉笑嗔痴的一幕幕又浮上眼前,鸞枝心坎兒有點痛。怕俏金花恨自己。

“那鳳蕭他娘現在可好?”

朱秀唏噓嘆氣:“垮了,花姑突然生了惡疾,沒幾天就歸了西,好好的一夜之間妓院就垮了。一群姐兒們大搶,俏金花年紀大、擠不過人,從二樓上摔下來,摔壞了腳骨頭……早先的時候蜷在城門口等兒子,腳腫的像個大饅頭,誰勸她也不肯聽。後被那姓李的屠夫看到了,強行把她抱了回去。俏金花當街上就哭,哭鳳蕭他爹害了她一輩子,哭養了個兒子是條白眼狼。哭完了,等把腿腳養全,便老老實實的嫁了那李屠夫。人雖粗壯點,卻把她當成寶兒,好吃懶做的供著。女人這一輩子,能落得這樣結局也是造化了。”

人間悲喜,今昔何夕……怪來怪去,只怪自己那一念之間,扯了鳳蕭一袖子。鸞枝揪著小帕兒,把睡著的如意放進籃子裡,不再說話。

大寒天的,街角的磚牆上結了冰疙瘩。怕割著嬉戲的孩童,端一盆熱水往牆上潑,卻一團白煙升起,那冰塊頃刻間反而更厚重起來。

十月底了,再一晃,嫁人就滿一年。

嬰兒小車軲轆軲轆,母女兩個一前一後的走路。朱秀悄悄打量著鸞枝,看她輕掂著褶子裙兒,那眉眼間溫婉柔和,身段嬌滿滿的,端得是一分矜貴。倘若這不是自己從小看大的閨女,只怕都想不起來她曾經有多麼的青澀與犟硬。

心中嘆一口氣……天生就不是窮苦的命格。

雜貨鋪的老闆正在卸門板。那半舊的茶色木頭,沾多了人間煙火油氣,看起來黑亮亮的,搬到牆跟下,哪家想要了自己便宜買走。

見鸞枝來,連忙迎上前去:“喲,不好意思了謝夫人。昨兒個下午有位爺多出了一成銀子,把這間鋪子要走了,這會兒正等著籤合約吶。”

鸞枝不由皺起眉頭:“都和韋老闆談了好幾次,鋪子我盤了,說好的今天就付款,怎麼臨時又變卦?做生意不帶您這樣的。”

老闆是個老實人,聞言很尷尬,訕訕地搓著手:“不瞞您說,這間鋪子雖說地段略偏僻,生意卻多少年一直紅火。若不是老家出了事兒,房子塌了,老人病了,實在是等著急用錢,我也捨不得把它盤出去……吶這麼著,不然一會兒那位爺來了,您和他商量商量,讓一讓?”

“不用讓了,這間鋪子本來就是給她的。”話音未落,身後卻傳來一聲帶笑的磁啞嗓音。

鸞枝順勢回頭看,卻原來是沈硯青鳳眸含笑地端端立在兩步之外,著一襲湛青色斜襟修身長袍,襟口鑲著銀狐狸毛邊,那冷風將他衣炔向後輕揚,襯得他清偉身型好不英氣逼人。

鸞枝不想讓阿孃看到他,不免生氣起來:“怎麼又是你?…陰魂不散。自己生意不去做,整日個盯著別人這點兒小鋪子做什麼?”

沈硯青也不惱,只揹著手把身旁的程翊斜覷一眼。

少年程翊便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們爺說了,二奶奶您是他的女人,他有權並且有義務要給你們母子更好的生活。不管怎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