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之事,原來是天子是恨張鉉擅自和高句麗談判。

這讓裴矩有些不以為然,和高句麗談判只是不尊禮儀,但擅自賑災和佔領黎陽倉才是實質性的問題,天子為何避實就虛?

一般人或許會認為天子過於注重面子,注重虛禮,對實際利益被侵蝕卻不在意,但裴矩卻是在官場打滾了一輩子老油條,他太瞭解楊廣。楊廣怎麼可能不在意實際利益被侵犯,反而去在意那種虛禮,這裡面必然有蹊蹺,裴矩不敢急於表態,只得默而不言。

這時,儼如雕像一般的虞世基忽然開口了,“陛下,微臣覺得張將軍和高句麗談判其實也是情有可原。”

“哪裡情有可原?”

“陛下。高句麗是大隋屬國,高元也是陛下之臣。張鉉和高句麗談判,其實是臣子間的協商,符合禮制,如果由朝廷和高句麗談判,微臣反而覺得有點不妥當了。”

“照你這樣說,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楊廣淡淡問道。

“也不能不了了之。陛下必須責令張鉉做兩件事,其一,須給陛下寫一份詳細的報告,其次,令張鉉將遼東半島之土進獻朝廷。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形式,他也必須要做。”

楊廣點了點頭,“說得很好,就這樣擬旨吧!”

旁邊裴矩頓時醒悟,聖上根本就不想責罰張鉉,所以才避實就虛,偏偏高句麗談判一事有漏洞可鑽,就像虞世基所言,只是臣子之間的協商,虞世基一番解釋後,又給了一個臺階,聖上便裝糊塗接受,不再追究張鉉所作所為了。

但裴矩還是有點不解,聖上為什麼要放過張鉉,要知道佔領黎陽倉,駐兵遼東都是性質很嚴重之事,和高句麗談判也有僭越之嫌,絕非虞世基說得那麼簡單,裴矩覺得這裡面應該還有更深的原因,裴矩還是一言不發,不作表態。

這時,楊廣拾起桌上一份報告,對裴矩淡淡道:“這是張鉉昨天送來的正式報告,他說在得到王辯緊急求援後,因為黎陽倉形勢危急,所以他來不及請示朝廷,便緊急出兵救援黎陽倉了。

他是河北招討使,救援黎陽倉是他份內之事,朕覺得他可以不必請示朝廷,讓朕欣慰的是,他在檀淵縣大敗盧明月十萬賊軍,斬殺了賊首盧明月,人頭已送去洛陽,著實令朕欣慰,至於他擅自動用黎陽倉糧食賑濟中原災民,他在報告後面也認錯請罪,說他面對餓殍,心中不忍,看在他是為了賑災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他這個小過了。”

裴矩眼皮一跳,奪取黎陽倉居然是小過,聖上幾時變得如此寬宏大量,雖然裴矩不知道天子容忍張鉉的真正原因,但有一點他卻明白了,聖上一定打算封賞張鉉的戰功了,裴矩便不再沉默,躬身道:“陛下聖明!”

虞世基暗罵裴矩老奸巨猾,什麼叫陛下聖明,就是陛下做得一切都是對的,這句話雖然表了態,卻又等於什麼都沒說。

虞世基笑道:“陛下不是一直在說,張鉉為大隋收復了遼東半島,剿滅了高開道,應該重重封賞嗎?這次他滅了盧明月,索性就一併封賞。”

楊廣從御案上取過一張素箋,他看了一眼上面寫的備忘之事,便對裴矩道:“朕決定封張鉉為右翊衛大將軍,齊國公,開府儀同三司,執御史大夫符節替朕巡查河北諸郡,同時賞金萬兩,裴公就替朕跑一趟清河郡吧!”

裴矩嚇了一大跳,竟然封右翊衛大將軍,齊國公,開府儀同三司,齊國公可是高熲的爵位,屬於一等國公,高熲被殺後,爵位被剝奪。一直沒有授人,現在居然給了張鉉,當初宇文述平定楊玄感之亂後也不過如此,聖上為何如此大手筆?

但在楊廣凌厲的目光之下,裴矩不敢多想,連忙躬身道:“微臣遵旨!”

裴矩慢慢退了下去,楊廣臉色的笑容驟然消失,目光變得格外狠毒,他又拾起張鉉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