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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守亦黑的將兵又驚又喜,叫道:“真是阿爾斯蘭來了!”這些士兵都已經隱隱想到,既然是回紇的大汗親至,那麼自己這方面張特使多半也會來。
果然,第二日便見一隊騎兵騎著汗血寶馬疾馳而至,當天下午便有一隻繫著絲綢、遍體暗紅的長矛豎立在了亦黑山城的城頭上,駐防軍民望見無不興奮:“赤緞血矛!赤緞血矛!特使果然來了!”
一想起了自己將在張特使的帶領下與回紇大可汗對決,許多人竟然興奮得大嚷大叫。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數千人一起高呼了起來,聲音遠遠飄了過去,南面唐軍的人數雖然僅有北面回軍的一兩成,但論起士氣來卻絲毫不落下風。
寧遠城。深夜。
張邁之所以連夜接見何春山,便是因為他天一亮就要出發前往亦黑。不過,北面的軍情卻被瞞得甚緊,城內軍民也大多還不知道亦黑那邊的局勢已是一觸即發。
在聽了何春山一番分析,說巴勒阿米派人示愚可能是另有謀算之後,張邁聯想起亦黑髮生的事情來,不由得心中一凜,心想:“何春山這幾年就算深居簡出一定也時時在留意外界的訊息,不過他對最近的軍情應該不可能有我全面,然而他的推算卻與眼下的局勢暗合,這人倒也不簡單。”
對何春山的稱呼都改了,叫起了“何兄弟”來,道:“何兄弟,你說巴勒阿米派斯提爾來示愚是故意的,那麼你認為他真正的意圖是什麼呢?”
何春山反問道:“特使,如果你是巴勒阿米,現在薩圖克滅亡無日,阿爾斯蘭則趁機混一了碎葉、伊麗兩河流域,而唐軍則逼到了邊境上,境內可能還有一批的天方教激進派高呼要報仇,這個時候,你會怎麼做?”
張邁沉吟著,說:“西鞬的防線,當然也是要守住的,而國內過激的聲音也要有所應對……”口裡說著,心中思緒卻有些混亂,因他和巴勒阿米沒接觸過,對這個人並不瞭解,所以一時摸不透對方的動向。
何春山道:“如果只是這樣,不嫌太消極了麼?”
“那你是說,巴勒阿米會主動出擊,興師問罪麼?”
“那也不是他的風格。”何春山道:“特使可以想想薩圖克向借兵侵犯疏勒時,薩曼那邊是怎麼應對的,就大概可以想到他們現在的想法了。”
張邁道:“當日葛羅嶺山口被大雪封堵,我們兩邊隔絕,並不知道這邊的詳情,不過事後我們從降將出打探出訊息來,才知道薩圖克派了蘇賴前往布哈拉求援,然後薩曼果然就增撥了援軍。哈桑大概是薩曼境內的主戰派、對外擴張派吧。”
“不,不完全是這樣。”何春山道:“巴勒阿米和哈桑之間並無矛盾。一直以來,阿拔斯王朝的軍力都不足以直搗八剌沙袞,天方王朝的軍力推到怛羅斯一帶就已經是極限了。當阿拔斯王朝還統一的時候也做不到這一點,更別說只是割據了河東三千里國土的薩曼了。河中地區,自古出鉅商豪賈而不出強兵猛將,國家的軍事力量總趕不上經濟實力,所以奈斯爾二世的總體方略,從來都不是積極擴張的,他們介入疏勒的事情,最大的目的不是為了開疆拓土,而是為了防止薩圖克太過削弱。”
“你是說,薩曼在玩均勢策略?”
“是的,均勢。特使這個詞用的真好。”何春山道:“不過,我們唐軍的風頭卻嫌太健了,按照奈斯爾二世和巴勒阿米的行事風格,他們應該不會冒險和我們決戰,但卻一定會動用一些非軍事的手段,來個抑強扶弱。”
何春山接著分析道:“現在葛羅嶺以西的千里山河上,有四大勢力集中在這裡爭鬥:阿爾斯蘭為一方,他如今已混一了兩河,不但實力大增而且無後顧之憂,形勢是最好的;我們唐軍為一方,聲勢雖大,但四面皆敵,恐怕內部實有隱憂;薩曼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