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師庸也自躊躇,郭威道:“此事確實有風險,不過敵眾我寡之下,兵力寧可集聚,不可分散。要麼就不要去救副都督,若要去救,便得集中全力去救。若怕閃失,便是一半精銳也去不得的!”

馬繼榮看了一眼郭威,道:“郭將軍所言有理!我亦以為,要麼不救,若要去救就當獅子搏兔用全力!”

郭師庸遲疑著,看看西面又冒起的兩股濃煙,一握拳頭,道:“好!救人!”

當晚回城整頓,以銀槍敢死營為主力,並田浩所部,又從馬繼榮部下中抽出數百兵馬,合為三千人,以楊信為主將,田浩為行軍司馬,徐從適為副將對這等人事安排田浩的部下竟然都無意見,這些嶺西老兵的胸襟亦如他們的主將一般寬廣。

三千人都予酒予肉,飽餐一頓,又讓他們各自安歇,郭師庸道:“你們自顧休息,今晚就算回紇來攻也不必理會!”

不料這個晚上卻平靜地有些出奇,第二日旭日初昇,楊信先爬起來抹擦銀槍,徐從適走近道:“元帥既見我們這邊的烽火,只要不被攔住肯定會星夜趕回,遲得一日,回紇人的境況就危險三分,但薩圖克從昨天黃昏到現在竟然都未行動,這動止有異,只怕今天此去肯定會有陷阱!”他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們就這樣與回紇耗著也就算了,何必幹冒奇險去救慕容春華?這樣耗著,就算東面慕容春華出了大危險,也不過折了他一部,好過將我們這邊的小小優勢也跟著斷送了。”

楊信卻道:“在昨日之前,對於大軍決策我們都說不上話,空自議論也無用,但如今卻不同了,你且說說這次楊都督出發去襲河谷卻被包圍,還有張元帥趕去增援以至於後方空虛,究竟是否出於失誤?”

徐從適道:“你既然問我這話,想必心中必有主張。”

楊通道:“咱們雖然來自中原,但家族都在邊疆,我漢家對付漠北胡虜,最難對付的是什麼,想必你應該很清楚。”

“胡虜最難對付的,自然是倏來倏去,來去無蹤。”徐從適道:“我將求戰而彼不戰,我稍有鬆懈則彼趁機突入,我若出擊,則彼遁入邊遠,讓我們難以追襲。若要大舉追擊,則必須廣派兵力,窮搜大漠草原,用兵時短則必然無功,兵事曠日持久則國庫空虛,國庫空虛則內患又生,所謂戎狄易敗而難滅這是對付胡虜最麻煩的地方。”

“是啊,易敗而難滅,”楊通道:“這是我漢家對付胡人千古難解之難題。從李牧到霍去病,其所以能夠建立奇功,都不在於破敵,而在於殲敵!”

徐從適道:“你是說,元帥和都督這次中計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咱們也說不清楚,但現在我們確實有一個機會與回紇全面決戰!”楊通道:“我聽說後方已經在舉債度日了。若此戰無功而畢,讓回紇退入嶺西,讓契丹退入漠北,誠然,回紇這個冬天只怕得餓殍遍野,契丹也將威望大損,但我們呢?怕是數年之內,也再沒有力氣組織起像這次這樣的大軍征伐了吧。三方仍然是三敗俱傷,而贏家,就是沒參與此次戰爭的人。”

徐從適嗯了一聲,沒有介面,但已經明白楊信的意思。

此次的結局如果真是契丹東撤,回紇西退,在回紇人主力未損的情況下,唐軍可未必能夠繼續冒著嚴寒遠征嶺西,當然要想進入漠北就更難了。回紇人無功而返,國力勢必大落,甚至薩圖克的地位也將動搖,然而滅族卻未必至於,那時候西域很可能會繼續維持著戰前的格局,有所變化的只是契丹、天策、回紇同時削弱,而與此同時,後唐卻勢必趁機坐大!

天下國勢之消長是有疊加效應的,一旦後唐得到天下之望,則各種人才、資源都會朝中原匯聚,進一步加強洛陽方面的優勢。

“我之削,便是敵之強!”楊通道:“我天策軍之勁敵,可不止是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