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時候,對方就不敢輕視你,當你敢與對方抗爭時。對方就會尊敬你。儘管現在還沒有恢復到漢唐全盛時期,漢家士民那種睥睨四海、目無餘族的超強自信,但畏縮已漸漸在消失,自強已漸漸在重新樹立,此消彼長之下,雲州城內的胡漢氛圍自然就大不相同。

這一切,都是微妙無聲的。

耶律屋質心情有些沉重地走入留守府,蕭轄裡見到他心中愉快,這是一個能幫他分擔壓力的人。韓德樞則有些緊張,來自耶律德光身邊的耶律屋質,是一個能主宰他命運的人,也許他手中就握著一份決定他生死的命令也難說呢。

四人寒暄過後,正要落座,耶律屋質卻忽然對蕭轄裡喝道:“蕭轄裡,聽訓!”

蕭轄裡大駭,知道這是耶律屋質代表耶律德光說話。趕緊面朝臨潢府的方向跪下。

“蕭轄裡,你怎麼回事!晉北的形勢。怎麼會鬧到現在的地步,你以前的能耐哪裡去了?你以前的勇敢哪裡去了?你難道還在等臨潢府這邊給你派援兵嗎?寡人對你說,臨潢府這邊會有人來的,這次你見到的是耶律屋質,下一次就是一位接替晉北防務的大將,他到來之後不但要接管你的軍務。還會拿下你的頭顱!”

蕭轄裡聽得冷汗滲滿了後背,面北呼道:“陛下聖明!蕭轄裡有負陛下所託,罪該萬死,只是外敵當前,蕭轄裡覺得自己還不能就這麼死了。我一定領好兵,守好雲州,若再有什麼差池,不用陛下懲處,我自割了頭顱送去臨潢府!”

韓匡嗣心中也有些害怕,跟著他跪下了,一樣的賭咒發誓。

耶律屋質見蕭轄裡戰兢警醒了,這才將他扶起來,道:“其實陛下也知道你的難處。這次漠北耶律察割誤了大事,以至於我大遼陷入極大的被動,晉北這邊漢兒四處造反也在預見之中。你不能預防白承福造反,這是你的過失,但在烽煙四起之後能穩住陣腳,保住了雲州,這就是功勞,陛下賞罰分明,來啊!”

外面的隨從走了進來。

“賜酒三壺。”

蕭轄裡大喜,接過金酒壺,再次對著臨潢府的方向跪拜,將其中一壺酒一飲而盡,跟著雙手高舉,哭道:“陛下知道我等的難處,如此體恤我等,我等粉身碎骨,亦必為我契丹沙場征戰!保我大遼疆土,不讓漢兒再進一步!”

他說話時,旁邊韓德樞卻留意到耶律屋質剛才言語中的一個詞:“我大遼,我大遼?什麼意思?”

卻見耶律物質對蕭轄裡點了點頭,扶著他坐好,又安撫了韓匡嗣一番,跟著卻目視韓德樞,說道:“道柄,回來了啊。一路上可吃了不少苦頭吧。”

耶律屋質是契丹族裡難得的學者,年紀又輕,平日和韓德樞素有往來,還曾在一起吟詩唱和。

韓德樞上前一步道:“多謝屋質兄關心。這一路被天策俘虜,乃是我韓德樞一生的奇恥大辱,若非家父在堂,又想留著有用之軀報我主大恩,報天策大仇,當時就想在陣前死節算了!”

耶律屋質何等樣人?又是和韓德樞相熟,自然知道這些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做,笑道:“陣前死節,那是漢人才乾的蠢事。不過忠心不二,卻無論胡漢都必須有的,叛主之人,普天之下雖大也必無立足之地!”

韓德樞擊掌道:“屋質兄說的是!我韓家兩代受先帝與陛下的大恩,縱為牛馬十世,也報答不完。”

耶律屋質這番話既有敲打,也是暗藏試探,見韓德樞臉上全無異狀,心道:“看來他還真是逃回來的。”

韓德樞逃回來的訊息傳到臨潢府後,契丹中樞分為兩派,一部分相信他,一部分懷疑他,但韓延徽既在耶律德光身邊,料想他兒子也不至於翻破天去,當次危亂之際。耶律德光最終還是選擇繼續用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