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滿庭院的紫葉李恰是花期,紫紅小葉間,淡粉花朵密密叢叢。

是這接近純白的花瓣包圍了樹木還是紫紅小葉成了點綴,為何放眼望去,只餘下粉白的花瓣,那枝葉到成了陪襯,躍不入觀賞人的眼底。

風很輕,卻擋不住花瓣的下落,零星的,飄落在樹下,卻因此連褐色的泥地都讓人不忍踐踏。

背手而立的帝王站在庭院中央出神的看著這滿庭院的紫葉李,神思飄遠,仿若回到了數年前。

那時庭院也是這時花開,卻非感傷憂鬱的紫葉李,而是灼灼逼人的碧桃。那重瓣粉色桃花,開滿整個庭院,就像洋溢著花的海洋,美得攝人心魂。

可是,如此美景,這庭院的主人卻視若無睹。

他時常微笑,卻極少表露真情,他柔順隨和,卻從來都堅持己見。他就像柳枝,隨風擺動,卻始終不離主心。

罷了,那時自己可作不知,如今,又還怎會不懂。他,從來就沒有接受過自己的,哪怕一點點的心意。甚至連這滿院紫葉李,也是自己偶然得知,卻在當時又被自己忽視了去。

唯一和他有些牽絆的,無非就是這塊璜玉。可是即使是他最親密的好友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他仍能不帶半點猶豫的還回自己。那時他說的話,自己依舊記得清楚。

——既然這璜玉是殿下送予子澹的,如今物歸原主,潛亦當心安。不過璜玉被子澹雕琢了麒麟踏雲圖,還請殿下見諒!

清朗的聲音猶言在耳畔迴響,茫然四顧,卻再見不到他那仿若芝蘭玉樹的儒雅風姿。

這佩璜,當年送予齊子澹,又何曾料想,它會落入沐潛手中,又何曾知道,自己一句感慨,他竟就這麼託手送出,不帶半分留戀,彷彿真是不在乎這小小佩飾。

他,總是欺瞞得讓人後知後覺,卻從不給解釋。

他死了,自己卻再未踏入他的領地。承諾了許多事,卻也食言了許多事,這最後一件,自己又怎忍心不顧。

再看不慣滿院碧桃,粉妍的讓人煩躁,便著人移了,又尋江南的紫葉李種上,第一年,自己苦等多日卻始終未見它開花,本以為這北地氣候終究不該勉強,奈何去年,它竟開了滿庭院的粉白。

第一次,看到他描述的風景,看著粉色的花瓣一日日變白,看著那清風拂來,飛揚起漫天的花瓣,猶如瑤池仙境,自己竟沒有雀躍,亦沒有歡喜,只是站在樹下,任由花瓣落了一身,也不願動彈分毫。

追憶,不過都是自己的傷情,而他決然離去,卻不留絲毫破綻。

罷了罷了,多少年了,又何必為他如此傷懷。

起風了,衣袂翻飛,然而帝王卻闔了雙目,不願再見庭院花飛葉搖,淒涼如秋的絕麗景色,唇邊溢位一聲無奈的嘆息,便也只能作罷。

庭院外,老太監賀言正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卻又不敢叫帝王發現,恰巧見到府裡的老僕正從面前走過,連忙喚住道,“你可知這處庭院當年是何人居住!”

老僕抬頭張望了下,道,“這庭院住過的人可多了,陛下以前的寵妾住過,門客住過,喔,對了,最後住在這裡的是沐先生,不過也只在這裡住了兩年多,然後陛下登基了,這裡就照陛下的要求重新佈置了下。”

賀言一愣,想著那沐先生,名字尤為耳熟,卻不記得是何人,想來也不過是陛下做太子時的門客,便不再多慮,點了點頭便讓老僕離開,自己繼續站在庭院外等候。

不消多時,趙吉林便從庭院裡出來。賀言連忙俯首道,“陛下!”

“回宮!”趙吉林語聲帶了些倦意,卻仍威嚴十足。

“是,陛下!”賀言躬身應道,服侍帝王坐上馬車,準備妥當,便在車旁拉長聲音喊道,“起駕——回宮——”

窗沿的簾子被高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