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當兵扛過槍是人生三大鐵之首,灌夫和他已故的父親灌孟是潁陰侯的家奴,吳楚七國之亂時,灌夫恰好和召孟同屬於功勳列侯家的私兵,跟著各自的君侯去打吳王劉濞,兩人也是那時候在戰場上認識並結為朋友的。

“誒!我比你年長許多,現在兩邊的鬢髮都白了不少,不能和年輕氣盛的時候相提並論了。”灌夫摸摸鬢角的白髮,感嘆自己年歲漸長不如當年:“這是你的夫人和兒子女兒嗎?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召孟得意地拉著老婆的手說道:“這是賤內淳于氏,女兒蕤兒,女婿陳掌,家裡的小子才十一歲,在侯國裡沒有帶過來。”

“孩子都結婚了?我這個當伯伯的得給份見面禮。”

“還沒,準備過了這個冬天,尋個好日子結婚。”

“那也行,我就厚顏求個證婚人怎麼樣?”

“求之不得啊!”

淳于緹縈依偎在丈夫的身旁甜蜜極了,回想起此前三十多年的生活四處漂泊,飢一頓飽一頓的四處尋親,現在親人找到了自己也嫁了個好丈夫,來往的人都是雁門郡太守這樣的二千石大官,她忽然覺得人生似乎走上了正規。

依照漢律。改嫁的女子帶著拖油瓶的孩子也可以改姓,王蕤就改名換姓為召蕤,戶籍名數很輕鬆的從齊國臨淄轉到河東郡平陽侯國。齊王還不至於為陳年舊事睚眥必報,從此淳于緹縈母女就成為正兒八經的平陽侯國人。

大宴散去大半,賓客們探聽到新太守的底細就心滿意足的走了。

還剩下那兩個老兄弟還聊的來勁,索性就到太守府的後院裡再開新席,灌夫的妻妾出來作陪,兩家搞起了家宴。

酒至半酣,召孟摸出一疊紙說道:“兄長想必聽到風聲。你家裡人在潁川郡鬧的實在過火了點,非法佔田1500多頃,我家君侯貴為少府正督辦非法佔田諸事。看到你的名字就問了潁陰侯灌強,你們家君侯可是很不高興,就把這封奏摺的謄抄一份寄給你,讓我轉告你一聲。好自為之。”

灌夫的醉眼看清字跡。臉色一變酒醉頓時醒來大半。

他的父親本叫張孟,潁陰侯灌嬰的家奴而改姓灌,跟著灌嬰南征北戰以武勇而得重用,後來脫了奴籍抬舉為二千石高官,灌家也紮根在潁川轉變成地方上非常有實力的高爵大族,灌夫本人憑著滅七國的軍功提為大上造,但是這一家子人有點貪心不足,在潁川仗著軍功爵的身份非法侵田。橫行鄉里魚肉百姓。

潁川郡的太守拿不住灌夫一家,想轉告灌家人違法亂紀又擔心激怒潁陰侯灌家。畢竟世人都知道潁川灌家是潁陰侯家的奴僕,打狗還要看主人,潁陰侯又不是泥捏的。

幾任潁川太守治理無方狼狽而走,灌家的擴張依然時刻不停,民怨越積越多以至於有童謠傳唱:“潁水清清,灌氏安寧,潁水渾濁,灌氏滅族。”

那疊紙傳到灌夫的老婆手裡,這位夫人膽子比較小,看到一個個條陳羅列的數字頓時被嚇的面無人色,灌家內外的那點家底幾乎無死角曝光,意味著少府只要一抬手頃刻就滅掉灌家滿門,媵妾們捂住嘴巴生怕惹怒夫婿挨一頓毒打。

灌夫被嚇的一身冷汗,臉上血色退的一乾二淨,惶然道:“君侯(灌強)也知曉了,這可如何是好?賢弟得幫為兄出出主意,想方設法渡過這一關呀!”

非法佔田1500頃的罪行足以腰斬棄市,為官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灌家為虎作倀者也難逃刀下走一圈的命運,

召孟對夫人遞了個眼色,淳于緹縈知機放下食箸拉著灌夫的妻妾聊天,他轉過頭附耳道:“你家君侯不知道你家打著潁陰侯府的名聲作惡,這次是不會出手救你了,我家君侯覺得你的能力出色,為一點過錯就是掉實在可惜,所以給你指出一條路任由你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