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結冰的小水潭時打滑了,這時,歪呆覺得時間慢了下來,車子彷彿在雪中跳起了華爾茲,轉了一個360度的圓圈,他趕忙打方向盤,可越打越糟糕,突然車子向一側傾覆,他重重地撞到了車門上,肋骨磕在了車窗的搖把上。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兒躺了多久,聽著引擎冷卻時發出的“噠噠噠”,後來,他發現頂上的車門不見了,亞歷克斯和基吉一臉驚恐地朝下盯著自己。“你真他媽是個瘋子。”發現歪呆的情況還算正常後基吉罵道。

他艱難地直起身體,在夥伴的幫助下爬出了車,肋骨上的一陣劇痛讓他哇哇大叫。他躺在草地上大口地喘氣,每喘一口就好像被刀割了一下。過了一分多鐘,他才發現福特車的後面停著一輛奧斯汀?阿爾傑羅車。車燈發出的光刺破了周圍的黑暗,在地上投下詭異的影子。

基吉拉著他站起來走到路邊。“你真他媽是個瘋子。”他一路罵著把歪呆扶到阿爾傑羅車的後座上。儘管疼得意識模糊,歪呆還是聽到夥伴們在商量。

“我們現在怎麼辦?”蒙德問。

“亞歷克斯開車把你們送回海岬,你們把車開回原來的地方,然後各自回家,懂嗎?”

“但是歪呆受傷了。”蒙德反駁說,“他需要去醫院。”

“那好吧,我們就把他出車禍的事公之於眾吧。”說著,基吉鑽進車子,把手放到歪呆面前說,“幾根手指,瘋子?”

迷迷糊糊的歪呆定睛一看。“兩根。”他痛苦地回答。

“看到了嗎,他沒摔成腦震盪。我一直覺得他的腦子是混凝土做的,只是肋骨受傷罷了,送到醫院也就是給他吃幾片止疼藥。”

“但是他很痛苦。他回到家該怎麼說呢?”

“那是他的事了。他可以說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隨便怎麼說。”基吉有鑽進車裡說,“你得笑著忍受這一切,瘋子。”

歪呆勉力支起身體,苦笑著說:“我行的。”

“那麼你做什麼呢?”亞歷克斯坐在阿爾傑羅車的駕駛座上說。

“你們開走五分鐘後,我就把這輛車子燒掉。”

“什麼?”三十年後,歪呆依然能記起亞歷克斯說這兩個字時震驚的表情。

基吉用手撫著臉說:“車子上有我們的指紋。擋風玻璃上都是我們的‘傑作’。如果只是在玻璃上塗塗畫畫,警察是懶得管我們的。可現在車子被偷了,撞了個稀巴爛。你覺得警察會認為我們只是在搞惡作劇嗎?一定得把車子燒得乾乾淨淨。這樣才能一了百了。”

其他人都不再說什麼。亞歷克斯發動了引擎,一溜煙把車沿著一條岔路開走了。直到幾天之後,歪呆才想起來問他:“你是什麼時候學會開車的?”

“去年夏天,在巴拉海灘上,我表哥教的。”

“你沒鑰匙,怎麼發動那輛阿爾傑羅車的?”

“你不認得那輛車嗎?”

歪呆搖搖頭。

“那是‘薩米’希爾的車。”

“教金屬加工的老師?”

“沒錯。”

歪呆笑了。他們在金屬加工課上完成的第一件作品就是一個能吸在車子底盤上的裝車鑰匙的磁盒子。“真幸運。”

“是你真幸運。基吉第一個認出了那輛車。”

如果不是基吉,歪呆想,事情會是多麼不同啊。如果不是基吉他們趕來救他,他肯定會被警察關押起來,留下案底,一生都帶著汙點。基吉想辦法挽救了他,而不是撇下他為自己的愚蠢舉動負責。而基吉自己也為此被拖下了水,對於一個一向遵紀守法、心懷抱負的年輕人來說,放火燒車可不是件小事。但是基吉沒有絲毫猶豫。

如今,歪呆該如何報答這些情誼呢。他要在基吉的葬禮上發言,談及懺悔和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