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的清脆聲音才消失在外,屋內就即刻顯得冷清。

由於怕身子弄髒了屋內,柳子容不敢隨意坐下,只是站在偌大的房間中看著室內的花鳥屏風及上好的紅木床榻。

龍沐勳應該不是普通人吧,他身上的綢衣及眉宇間隱隱露出的威儀都和李伯瞵相仿。

李伯瞵姓李,是天子的皇親嗎?

柳子容絞著手指,心頭煩躁了起來。怎麼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呢?然而想又有何用,徒然增添困窘。也許他對她真是有些特別──她想起龍沐勳的話,中郎將、秦大夫也說過相同的語句。

她無意識地撫過室內的花鳥屏風,對於上頭精細的繡功卻無心細看。她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憶起身後那一聲呼喚──是曲大哥,不會錯的。他來帶她走嗎?

焦煩地在屋內踱步,她擔心著二人的安危。一個對她有情有義,一個則是……則是什麼呢?除了收容了她們一行人、除了對她的保護舉動、除了他過人的領軍謀略才華──喜怒不定的李伯瞵又值得她掛念什麼呢?

但,心頭的急遽跳動與不安是為了誰?

“我進來了。”紫華指揮著數名僕人抬進一隻木桶,與幾桶冒著熱氣的水。待木桶放至屏風後注滿了水,一套乾淨的布衣放至屏風的木几旁,她才滿意地要僕人全數退下。

“全部好了,謝謝大家。”紫華大聲地說著,對著所有離去的僕人微笑揮手後,才轉向那一身泥巴的“美男子”問道:“你會寫字嗎?”

柳子容頷首,唇邊想拉起的笑卻總顯得憂愁。

“我很聰明吧。”紫華從背後拿出出紙硯筆墨,得意地晃啊晃。“我問、你寫,好不好?我問一點就好了,因為你一定很想趕快沐洗,可是如果我不問,我會很難過的;待會如果龍沐勳回來,一定不許我吵你,而且他又不愛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老要我猜,我會很難過的。”

嗶啦地一串話,沒待別人點頭,紫華就跨上了平榻,跪坐在平榻上的木幾前,攤開了紙、磨起了墨,而後抬頭一笑。“我很吵,對不對?”

能拒絕紫華甜美的笑靨嗎?柳子容邊搖搖手,邊走到木幾邊站著。

“你不上來坐嗎?”

柳子容指著自己的身子,仍是沒有坐上平榻。

“你叫什麼名字?”紫華把筆管遞予眼前蹙著眉的人。

“柳子容”。

“你的字真好看。你和龍沐勳怎麼認識的?你為什麼被雷風載到這來?發生了什麼事?”

柳子容拿著筆,舉起手腕,輕嘆了聲氣,寫道:“我並不認識龍沐勳,是和將軍至市集選馬才遇上他。不料,在談話之間遇上了攻擊。我只是個供將軍使喚的小廝,一點武功也不會,所以他們便要馬載我到這”。至此,她停頓了會,抬頭看看紫華才又續筆道:“你什麼都不清楚,竟還將我帶至屋內,不怕危險嗎?”

“因為是雷風載你回來的,所以我知道龍沐勳一定認識你。雷風那匹任性的馬,就只受制於龍沐勳。”紫華有些不甚滿意地嘟了下小嘴。“對了,什麼將軍啊?”對將軍二字可得分外小心。

“李伯瞵”。尚未寫完最後一筆,柳子容就聽見了一聲悲慘的叫聲。

“天要亡我我完了,真的完了”紫華從幾前跳起身來,咚咚地跳下平榻,直往門口竄去。

柳子容莫名其妙地盯著那個粉色身影突地往前跑,又突地跑回了她的面前。

“我:┅我拜託你一件事,好不好?”紫華雙手合握,可憐兮兮的,隨即又張大了眼。“李伯瞵旁邊的小廝不是劉義忠嗎?”

這下換柳子容睜大了眼──紫華認識李伯瞵?

“你不認識我,對不對?”紫華滴溜溜的大眼一轉,長吐了一口氣,嘴角的心窩再度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