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越後的武士,還是北信濃,上野的國人都派出使者送上一份賀禮,不管是幾貫錢還是一些刀劍、土特產之類的東西,總歸是一份情誼,禮輕人意重的道理古今相通。

這位愛宕家的公子哥在臨走時,還收到小舅子齋藤朝信親自饋贈的兩百貫永樂錢,另外吉良義時也隨給他兩百貫永樂錢,讓這位三十郎當還是従三位非參議的公子哥笑的臉都快變形了。

……

金秋十月,輕柔的秋風吹在身上帶起一絲涼意,相比於魚沼郡已是冰天雪地的景象,在下越廣袤的土地上還帶著尚未散去的秋意,越後面對日本海接受海洋的洗禮,冬季最低溫度零下三四度,最高氣溫也不過二十四五度,每年四五月份少雲少雨,六七月一直到來年的二月都是雨雪豐沛的季節。

考慮到天氣因素,下越新潟地區的工程進度總是提不起速度,雨雪一多進度就要放緩,拖拖拉拉的新堀川開挖近兩年,經過風吹雨打的幾百個日日夜夜,總算把大致的河道給挖出來,期間動用勞力三十萬人次,在奉行眾的督促和獎勵措施下,工期硬是縮短了近一年,明年初就可以炸開圍攏,貫通整條河道。

這條最深處十二米的新堀川將承擔信濃川與阿賀野川之間的通路連線,還有另外幾條分流的支流堀川還在陸續開工,預計還需要兩年才能初步建成新潟地區廣袤的水域網路,這裡將成為越後的農業中心,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比起河川開挖的迅速,圩田的速度就要慢很多,有李定把關的工程速度都上不去,再加上時常來點雨雪天氣讓速度放慢許多,李定曾說過圩田的重點是走水洩洪的水門和圩田的堤壩質量,一座圩田能經受三十年一遇的大洪水才算合格,在他們家鄉許多圩田用了幾百年依然穩固,寧願犧牲速度也要保證圩田的安全穩定。

三井虎高身為圩田專案的奉行官,幾乎每個越要來到新潟坐鎮半個月,拿著幾份材料與快速閱讀批覆著,他所要監督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每一筆款項的稽核批覆,五十貫以上的採購報告要轉交勘定奉行稽核,每個月細川藤孝都要過來查一次帳,松井友閒不定期的也會來查賬核實所有專案的計劃與資金來源。

紙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腦袋探進來好奇的打量著屋內的動靜,小男孩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的笑起來帶著兩個小酒窩,見三井虎高依然埋頭批覆,才悄悄的鑽進來靠近高腳書桌旁打量著他的奮筆疾書。

“源助!源助……你跑到哪去了?”遠處隱隱的叫嚷聲把小男孩嚇的猛地一顫。

“害怕了?”渾厚的男子聲音傳到他的耳邊,小源助下意識的點點頭,接著猛地一驚轉頭看見三井虎高笑眯眯的望著他。

“父親大人!我錯了!”小男孩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垂著腦袋不敢吱聲。

三井虎高十分喜愛這個嫡子,聰明可愛有一股機靈勁就像他小時候那樣,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別害怕,過來坐!說說你最近都在學什麼?”

“是!最近先生教我們學《千字文》,我給父親大人背誦一下!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小男孩用著一口江南腔調漢語,慢慢朗讀起啟蒙讀物,乃是秀才李定閒來無事教導幾個小孩子打發時間的一大樂趣。

一名小姓悄悄推開紙門,見這父子倆其樂融融的景象,有些驚慌的俯下身道:“主公,李先生和松井殿到了。”

“快請兩位進來。”三井虎高揉揉源助的小腦袋,輕聲告誡道:“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記得不要太淘氣讓你母親傷心,趕快回去看看你的弟弟吧!”

“嗯!”小男孩乖巧的點點頭,似乎又想起什麼,好奇的問道:“父親大人!與吉弟弟以後也可以成為武士嗎?他會不會做我的家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