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回臺還有一個重要因素,是他讀中國公學時的老師王雲五力勸其歸臺任“中央研究院”院長。

胡適對“中央研究院”情有獨鍾。還在大陸時期,胡適就是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的通訊研究員。流亡海外後,胡適受朱家驊之託,為研究院爭來一筆可觀的資助金。他還於50年代中期,在紐約主持召開過研究院海外院士會議。正因為胡適對“中央研究院”建樹良多,故當1956年12月臺灣在“炮轟”胡適時,“中央研究院”卻反其道而行之,出版《慶祝胡適先生六十五歲論文集》,為其大唱讚歌。

1958年4月10日,胡適正式就任“中央研究院”院長。本來,這時的胡適已過了退休年齡一年半,理應享受老人應有的權利,靜下心來著書立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但他為了公眾的學術事業,還是捨棄了個人利益。 。。

胡適(4)

在簡樸的就職典禮上,胡適還和前來祝賀的蔣介石產生了小小的摩擦。蔣介石在祝詞中除希望“中央研究院”配合政府的“*抗俄”使命外,大加讚揚胡適“個人之高尚品德”。胡適聽後不以為然,直陳道:“‘總統’誇獎我的話是錯誤的。我被共產黨清算,並不是清算個人的所謂道德。他們清算我,是我在大陸上,在中國青年的思想上、腦筋裡留下許多‘毒素’。我們在年青的時候,受到了新學問、新文化、新思想、新思潮、新的思想方法的影響……”胡適敢於藐視最高統治者,一直堅持實話實說的原則,這體現了一個知識分子的獨立人格。

胡適在就職致辭中,還對大陸的批胡運動作出回應。他說,“共產黨要清算胡適,便是胡適在幾十年來提倡科學方法”,這個科學方法的要點是“拿出證據來”,即“什麼東西都要拿證據”。據胡適的解釋,大陸最怕的是他這個科學方法,清算他的目的就是要消除這個方法所造成的“流毒”。因為長期以來,胡適總是對學生說,他考證《紅樓夢》、《水滸傳》,就是要借這種人人掌握的小說材料提倡一種科學方法,教年輕人掌握這種方法,等於孫行者身上有三根救命毫毛,保證他們不受任何人欺騙。什麼東西都要拿證據來,大膽地假設,小心地求證。這種方法可以打倒一切教條主義、盲從主義,不被人“牽著鼻子走”。胡適這裡強調什麼都要講究證據,是正確的。大陸在批判他時,連這一點都加以否認,這正是教條主義和盲從主義的表現。

對蔣介石要胡適把“中央研究院”辦成“*抗俄”的陣地一事,他也委婉地作出回應:“我個人認為,我們學術界和‘中央研究院’挑起‘*復國’的任務,我們做的工作還是在學術上,我們要提倡學術。”胡適鄭重宣告:“我的話並不是反駁‘總統’,‘總統’對我個人頗有偏私,說的話我實在不敢當。我覺得我們的任務,還是應該走學術的路。”暗指不走蔣介石所指定的政治之路。胡適不願意政治主宰學術,把眾多院士捆綁在國民黨的政治戰車上,一再強調獨立發展學術,建立獨立的學術環境,表現了他作為最高學術機構一院之長的學術良心。

胡適不僅自己在學術上獨樹一幟,而且在做學術領導工作方面,也顯出很高的才能。他痛感人才流失嚴重:出去深造的學生中,百分之九十五不願回來服務。在中國香港、新加坡各地大學,也爭相向臺灣各大專院校高價競聘教授。為了改變這種狀況,胡適草擬了十一條措施加以補救,其中有撥專款、設立“研究補助費”、所有研究機構的學術刊物經費由政府承擔等項。幾經力爭,“行政院”在核準這筆預算時,還是壓縮了一大半。

無論是學術威望還是領導才能,胡適均有巨大的號召力。臺灣文化界在胡適所標舉的科技振興工程的感召下,個個雄心勃勃。胡適也果然不負眾望,他在海內外積極蒐羅各種人才,併為年輕一代新任院士耗盡心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