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解釋什麼了,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好,我不說了,你睡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信手扯過一旁的絨被,輕輕覆蓋在我背上,兩人的體溫無限氤氳。

我在一室寧謐中靜靜闔眼,一滴灼熱的淚珠,無聲自皎潔如瑩的素顏上滑落,墜入萬千塵埃之中,私藏著那一份徹骨的悲涼,消隱不現。

舒亦楓所言非虛,情花毒確實再無解藥。

我給他喝的是九幽金珍,我們初來西域時,他與我的驅魂散一同買下的一種西域奇毒,會讓人失去關於最愛之人的記憶。

唯有如此,才能挽救他所剩無幾的性命,並讓他不再為情所苦。

兩日後,藥效發作,他便會永遠、永遠地忘了我,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便如從未認識過我一般,重新回到那個冷酷孤傲的武林盟主。

就讓我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吧……

少年喜悅而悲傷地,惆悵而呆滯地,端詳著身上少女疲憊不堪的倦容,思及昨夜對她的粗魯,黑眸中閃動著冰雪一般的愧疚,潔瑩修長的雙臂,將少女纖柔身軀緊緊環在懷中,仿若要抓住什麼刻骨銘心的珍寶,許久,許久……

卷絮風頭寒欲盡,最後一絲奄奄一息的燭火,在兩人身上消失,在那隨風飄飛的幽綠帷幔中,彷彿有一具悄然哭泣著的靈魂。

第四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辭而別

與王宮的流光溢彩相比,駙馬府恰如一個張開大口的幽靈,無聲地吞噬著溫暖和人聲,在飄雪掩映中悄無聲息,唯有冬梅依舊,忍冬埋香。

日上三竿,少年終於收回靜默凝視少女的視線,摟著熟睡之中的少女輕緩起身,換上了那身華美的狐絨白袍,又謹終慎始地為少女穿上淺紫緞衣,卻在目及榻上那一灘如盛開之花的暗紅時,心中愧疚層生,將少女抱得更深。

他抱著少女步下木樓,雪白的面龐遮掩在屋簷的投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眉目,彷彿在那孤單佇立的,只是一襲白袍,以及,多年前的一抹幽魂。

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潛逃出戒備森嚴的王宮禁苑,逃離了那危險重重之地。

馬蹄掀起的煙塵落雪,朝這無瑕的少年掩蓋去,他微微側過頭去,雪光在他腳下抽出極清淡的影子,彷彿他這矯健如鷹的身軀都融化透明。

出宮後的兩日內,我奇毒未解,恍如凝鑄的死物一般,無聲躺在客棧的樸素木床上,冷流雲則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毫無怨言。

他,定是將一生的溫柔細心,都為我用在了這短短兩日之內。

晨光初露,我緩緩開啟門扉,行至簡陋的床邊,榻上的少年沉夢未醒。

我凝視著他安詳的睡顏,微微一嘆,輕輕為他蓋好暗藍絨被,將裝著一萬兩銀票的包袱放置在他的枕邊,儀態如常,帶著淡淡的憐憫憂苦。

今日,正是我的毒解開之日,也是九幽金珍發作之日。

他醒來之時,便會不再記得我的一切,便能永遠平安地活下去……

只有忘記曾經,他便不會為此事而內疚,也不會再有任何無法實現的期盼,愛一個人實在太辛苦,就讓我一個人默默地離開吧……

從此以後,再不相見!

我將他的玉佩系在他腰帶上,轉身走入雪幕中,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身上純白對襟袍別無奢華,只在衽腰處繡了一枝紅梅,十分清新可喜。

我策馬奔出王城,身後,便是巍峨聳立,千古不語的黃土外城圍牆。

城中的樸素民情,皮革布衣的百姓,黃土烏木的樓閣,遍佈的葡萄藤架,便就此在這驚鴻一瞥中,成為不再逆轉的回憶,亦葬送了我一生的幸福……

城牆上的號角聲淒厲,充斥了扜泥內外城所有人耳邊,可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