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這輩子是合不來了。

無所謂了!王夫人起身告退,挺直了腰板兒走了出去。她這輩子想要的東西,如今也不說老太太能給的。替丈夫孝敬父母是做妻子的責任,她現在只是替丈夫盡職盡責而已,只要丈夫理解就好了。

說到底,她也不指望老太太能把自己這個兒媳婦當什麼心腹親人,她有兒有女也有孫子,她的兒子女兒都過得好嫁的好,小孫子也已經開蒙讀書,她有什麼好怕的?

夜裡,姚燕語在姚延意和衛章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靖南伯府。

她只往宋巖青的床前站了站,讓丫鬟掀開帳子看了一眼那慘不忍睹的臉,便出來了。

靖南伯夫人見狀心裡忐忑不安,忙問:“好姑娘,你可有法子沒有?”

姚燕語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瓷瓶來遞過去:“這裡面的丸藥是**各種瘡癍的,早晚一粒,用開水服下,另取兩粒用水化開擦洗瘡疤,這藥用完了,他差不多也該好了。若是沒有效果,我也沒辦法了。”

靖南伯夫人像是握著救命草一樣握著那隻瓷瓶,連聲道謝。

姚燕語朝著她微微一福:“天色太晚了,我們告辭了。”

靖南伯夫人又說挽留的話,姚燕語只淡然一笑,欠了欠身,轉身就往外走。

姚延意又跟靖南伯夫人客氣了幾句,衛章則一生不響的跟了出去。

回到總督府,姚燕語下車後往裡走了幾步,又忽然頓住腳步。姚延意正在跟衛章說話,看見她停下來,兩個人都看了過來。

姚燕語轉身往回走了幾步,問姚延意:“二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姚延意輕笑:“我知道什麼?”

姚燕語看著他不說話。姚延意又笑了一聲:“罷了,不要為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和人費神了,正事兒都忙不過來呢。都三更天了,早些回去睡吧。”

姚燕語又看了一眼衛章,衛章也輕笑著看著她,目光好像是江南夏夜的風,溫和而溼潤。忽然之間她覺得心間被填的滿滿的,再也沒有縫隙去裝別的東西,於是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小姑娘家想的就是太多了。”姚延意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衛章淡然一笑,說道:“嗯,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辭。”

“家裡有現成的院子,不如住下?”姚延意還是頭一次對衛將軍發出有好的邀請。

“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就不打擾了。”

“那好,慢走。”

接下來幾天裡,姚燕語都在收拾行李。

姚總督跟姚延意和衛章已經商議妥當,擬定五月十三一早從江寧出發,十幾艘船隊開往雲都城,路上大概十一二天的時間,五月底到雲都。

匆匆忙忙的回來,又匆匆忙忙的走,姚燕語再次看著自己的小院子,想起上一次離開時候的情景。

那次父親要送自己去定候府,好像是料定了自己再不會回來,她便把養的那些草藥全部曬乾碾成粉末裝走,那些小兔子小狗小貓等也被她分給了下人。

這次離開,將來還會不會回來呢?

姚燕語眯起眼睛看著院子裡的那棵女兒棠,茂密的葉子,花早就謝了,青澀的海棠果隱在葉子之間,不仔細看都不會被發現,好像之前的自己。

而現在,自己已經是一棵泛紅的海棠果了,雖然還是有些酸澀,但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麼多人都在算計著,該怎麼把這枚果子弄到自己的嘴裡。

姚燕語為自己這個想法失笑,又想,最終,自己會真的被那個人吃進嘴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