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硯童塞過來的東西,竟又是一個香囊,開啟來一看,只見裡面一張白紙,正中心用硃砂點了一點。楊曼頓時心中一顫,眼眶微微發熱,鼻頭也開始發酸。

這是吳宏在給她報平安,雖然不知道吳宏為什麼不回來,但是隻要他平安無事,楊曼便覺得這些日子來,壓在心中的一塊巨石突然間不翼而飛,整個人都輕鬆了。

沒事就好,平安是福。

隔了一天,楊曼決定去慈禪庵裡還願,不管所謂的菩薩到底靈不靈,總之吳宏確實平安無事,所以這個願一定是要還的。

恰好這一天,王秀娘和陸氏也來上香,妯娌三人湊到一起,拜完菩薩燒好香,王秀娘心血來潮,卻是要去梅山宅後邊的那處池塘遊玩賞荷。

楊曼心情極好,自然是興致高昂,命春桃喊來宋仁致,問道:“前些日子我聽你說要在池塘邊安置一艘小船,可曾安置好?”

宋仁致彎了彎腰,道:“已經放好,請夫人稍待,我這便去讓人收拾一番。”

說著,人便去了,不一會兒便來報,說是都弄好了。

楊曼三人上了船,說是船,其實也只是一艘小舟而已,沒有船艙,只在上頭蓋了一層布幔用以遮陽,最多也只能坐四人,楊曼怕超載引起翻船,乾脆就沒讓幾個使女上去,只有三個妯娌上了船wωw奇Qisuu書網,外帶一個撐船的健壯僕婦,便慢慢飄進了荷塘中。

“真是可惜,若是早一個月來就好了。”王秀娘左顧右盼,卻見大多數荷花已經呈現凋零的狀態,忍不住大道可惜。

陸氏介面道:“若是遲來一個月也好,可以採蓮蓬了。”

楊曼失笑:“合著現在不遲不早,那你們還來玩什麼,快點回去好了。”

“別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便是殘荷,也有可賞之處嘛。”王秀娘見楊曼作勢要回,連忙攔住她,作討饒狀。

楊曼輕笑不已,也不再故意招惹她,就此作罷。

小舟搖啊搖的闖進了荷花叢裡,三個女人嗅著清清的荷葉香,越發的放鬆了,就連向來少語的陸氏,也不禁伸長了雙手,一株株的荷梗摸過去,口裡也不自覺的哼起曲兒。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知有人來。”

楊曼側耳聽了聽,只覺好,並不知道這詩是誰的,曲調卻極簡單,她聽了兩邊,就記下了,跟著陸氏一起哼起來。

一旁王秀娘也來了興致,楊、陸二人是低哼,她卻大聲唱了出來,沒唱幾遍,冷不防前面豁然開朗,卻原來小舟已經駛出了荷花叢。遠遠見岸上有一些行人,聞得歌聲,駐足往這邊看來。

王秀娘頓覺羞赧,低下了頭道:“怎麼出來了,轉回去轉回去。”

卻不料她頭低得太急,簪在頭上的一朵含笑花便落入了水中。

楊曼和陸氏盡皆笑倒,知道她面皮薄,也不好調侃,只揮揮手,讓那僕婦把小舟轉回荷花叢裡。剛剛才轉入半個舟身,便聽到岸上有歌聲隱約隨風和來。

“菱葉縈波荷颭風,藕花深處小舟通,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

陸氏愕然,王秀娘卻大惱,啐了一聲道:“哪裡來的登徒子……”想罵,卻又沒罵下去,畢竟是大家閨秀,罵人的話是不會的。

楊曼忍住笑,道:“罷了罷了,只是碰了巧,人家與你和歌,卻不是有意輕謾。”

她這麼說,是因為知道那後一首曲子,出自白居易之手,誰知道王秀娘一低頭正好掉了一朵花入水,無意中應和了那詩中情景,倒不是和曲的人有意調戲她。

如果讓楊曼來和,她也想不出什麼詩詞來,大概只能擠出那一句“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象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不過再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