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郭舉、鄧疊等皆下獄死。

曾經炙手可熱的竇氏一族,徹底衰敗——御座上那個十四歲的少年天子,就這樣以雷霆之勢,將整個竇氏連根撥起,畢其功於一役。

當真是,不鳴則矣,一鳴驚人。

外戚之亂平定之後,終於繼掌大權的少年天子開始著手肅清朝廷,而後拔擢賢能,遴選才俊,朝野上下漸趨清明。

而於閨閣之中的鄧綏而言,見竇氏失勢,心中自然是替父親高興的。而後,細細每日自阿緹那裡聽著近日京中的趣聞,從中推敲朝局變動,只希望日後能對父兄的仕途有所助益。

不知不覺間,半載辰光荏苒而過,已到了次年仲春,鄧綏年將十三歲。

這日,她正跽坐在書房中,捧著一卷《淮南子》看得正酣,卻見祖母身邊的侍婢嘉平規行矩步進了屋,執禮下拜後,道老夫人喚她過去敘話。

父親早已回了西羌任上,如今家中一應事務都是祖母主理,今日令她過去……莫非是有什麼要事?

鄧綏心下有些疑惑地到了祖母所居的永寧居,雅靜的房屋掩映於幾株古桑之間,枝柯蔭簷,初春天氣,桑枝上才只發了一粒粒帶著乳白薄絨的細小葉苞兒,但已見春意漸侵。

十三歲的少女,沿著石青的磚階拾步而上,碧玉為綴的宮絛壓著裙裾,行不露足,姿態嫻雅而淑靜——祖母一向喜歡端莊的女兒家,所以她便分外留心些,老人家已年愈七旬,闔府上下都一慣變著法子討她喜歡。

待進了門,鄧綏才發現,母親陰氏竟就坐在祖母右下首,她心下的疑惑不由更重了幾分——看樣子,定然是有什麼要事,且……與她有關。

“阿綏,過來。”古稀之年的老婦人,鶴髮蒼顏,但卻是精神矍鑠,語聲雖微帶了蒼老,卻並不低沉。

“是。”鄧綏聞言上前,走到室中東面那張鶴紋鳥足漆案前,先向祖母、母親各施了一禮,而後才姿態恭謹地斂衽坐在了祖母坐下首的沉青色繡絹褥席上。

老夫人滿意地打量著眼前出落得愈發麗色照人的孫女,眸光不由得更溫和了幾分:“下月初六,便是阿綏的生辰了。”

“是呢,過了這個生辰,便滿十三了。”身為母親的陰氏,亦帶笑看著這個品貌出眾的女兒——早幾年的時候,這孩子不肯在女紅下功夫,她暗地裡不知操了多少心。

近二年以來,到底是長大懂事了,針黹烹飪,樣樣進益飛快,幾乎趕得上自己的手藝……畢竟是個聰靈極了的孩子。

如今這般的樣貌,這等的婦工,再及鄧氏嫡長女的身份,定能在京中議一門好親。老夫人方才提及阿綏的生辰,是終於打算提這茬兒罷?

第87章 漢和帝與鄧綏(六)

“轉眼,都這般高了呢。”老夫人眸光裡帶了微微的慨嘆,還有愛憐“記得小時候,就是個粉團兒般的漂亮娃娃,族中的長輩皆疼愛極了她,就是相熟的人家見了,也稀罕得很,各樣兒的點心衣食送了阿綏不知多少。”

七旬的老婦人,神色極為柔和,語聲裡也透出幾分暖意:“只是,這孩子幼時性格兒便與別的女娃娃不同,不喜歡吃食也就罷了,連花粉衣裳也不大上心,丁點兒不愛打扮。”

“那時候,我可驚訝得很,女兒家性子這般寡淡怎麼行?所以,一眾孫輩裡,便格外留心她些……”彷彿一個喜歡說道家長裡短的暮年老人般,她有些絮絮叨叨地細念著孫女幼時的事“阿綏五歲那一年,老身見她額髮長了也不知修剪,便親自動手替她剪髮,誰曉得……老眼昏花,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