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匕首搖搖晃晃走到它跟前,睚眥獸以恨不得咬死她的眼神怒視著她,可是隻能無力的趴在地上呼呼喘氣,頭上好大一個包。

花千骨猶豫了片刻,是不是應該殺了它。睚眥獸睚眥必報的性格她不是不知道,如今跟它結下怨,以後她休想再有安生日子,到時候哼唧獸和竹染也必定受累。

可是終於還是忍不住嘆口氣,雖說成王敗寇,適者生存,是在蠻荒的既定法則。可是是自己先無端闖了它巢穴,惹了它,最後還要殺了它,是不是也太說不過去了。它是妖獸,不通情理,難道自己也跟它一樣麼?

花千骨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它溼溼的鼻頭,軟軟的挺好玩的。它其實跟哼唧也沒多大的不同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不顧睚眥獸的憤怒和低吼抗議,花千骨又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神聖不可侵犯的兩枝角。(睚眥獸心想我堂堂妖獸居然被人摸了,還是個這麼醜的人!哼哼……)

轉身望了望懸崖絕壁,這下,自己該怎麼上去呢?

她下落過程中,的確有使出來過一次法力,在半空中停止住了身形的。和睚眥獸一戰,雖說受傷不輕,但是她覺得自己的身手正逐漸恢復如初,體力也被激發出來了很多。

說不定自己再試試,又可以重新使用法力飛上去呢?

於是她開始一次又一次的默唸心法口訣。卻始終彷彿被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住一樣,施展不開。

看來自己上一次是走了狗屎運了吧,她終於宣佈放棄,從衣裳上撕下一條布把匕首牢牢綁在手上,然後開始一點點往絕壁上攀爬起來。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手腳都快要斷掉了,抬頭看,還有很遠很遠,再往下看,好高好高,真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虎口全部裂開,身上、手腳上全部都磨破的是血。不時踩滑,又掉下去許多,還好有匕首掛住。累了,就踩在中間凸起的地方歇一歇,小睡一會。餓了渴了就張嘴咬旁邊的苔蘚草根。

竹染等了很久,看她才爬了一半。等得不耐煩了,便回去睡了一覺,回來見她還在爬,累得幾乎已經使不上勁了,可是依舊緩慢卻堅定的向上爬著。

他應該幹什麼?扔根繩子下去拉她上來?她不是已經透過考驗了麼?

他突然為自己有這個念頭覺得好笑起來,冷哼了兩聲,然後又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個女人!!!

……

花千骨終於爬了上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居然可以支援那麼久,手腳早已經失去感覺不聽她指揮了,只是一爬一爬的在坐機械運動。

當她長嘆一口氣,終於把沾滿鮮血的頭伸出地平線,雙手緊緊擁抱住大地,想要親吻裸露的黃土。一抬眼看見竹染正坐在她面前,微微低著頭,臉部有陰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或許他會跟自己解釋一下推自己下去的原因,花千骨心裡想著,因為他若真想害自己一開始就用不著救了。

竹染向她伸出手來,花千骨看著他的手上也有青色的一層疤,就像是被整個的扔進了三生池裡。可是他的手的形狀,卻是修長而美麗的。

花千骨握住他的手,邁出腳正想做最後的攀登——卻突然,竹染抽走了她手中的匕首,再一次的,把她狠狠的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花千骨來不急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睜大眼睛看著竹染,這次他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情緒,向一個席捲而來的巨大黑洞,望不到底的虛空。

身子再次迅速的向下墜去,花千骨已經累得快要暈死過去,這次連想想心法和口訣的力氣都沒有了。

以為這次真是死定了,眼看就要落到底的時候,一個軟軟的東西突然接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後奇蹟一般,自己又飛快的向上升了起來。